第3章

1

我后妈带来的弟弟给外婆下毒被我发现后,转手毒死了我妈留给我的大黄狗。

这是我妈给我留下的最后的念想。

其他遗物,在她下葬的第二天,被我爸带回家女人或是卖了,或是毁了。

连我妈贴的窗花,都刮干净了。

我顶着狗啃一样的短发,挥舞着铁锨,把躯体僵硬的老狗一点点埋上。

“付乐清,你亲妈死了,你的狗也死了,哎呀差点忘了,你外婆也差不多快死了吧?你说,你是不是命里带煞,克死他们的啊?”毒死大黄的黄毛,站在坑边嘚瑟的挖苦我。

我攥紧铁锹的手一顿,恨不得直接冲着黄毛来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人在做天在看,恶人自有天收。”

“我呸,老子绝对长命百岁,到时候直接带兄弟伙掘了你这短命鬼的坟!”

说完,他便哼着小曲走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黄毛故意抬手露出亮闪闪的金貔貅。当黄毛露出手串的一刹那,我便知道这肯定是付明钧搞的鬼。

那金貔貅上刻了个大写的F,是付明钧他让爸爸拿我的奖学金买的。

自从母亲死后,这一家人就盯上了我,他们想我死,又不想我立即死,这样才能透过我继承外婆的两亩田和三间大瓦房。

我将铁锹一丢,在木块上写下了爱犬大黄之墓,然后立在了那小土包前。

我双手合十,心底默念道:大黄你放心,姐姐一定为你复仇。

我采了些新鲜的菌类带回家。

一进屋,就听外婆咳得厉害,我赶忙小跑过去,看到那原封不动的药,心里便有了数。

“外婆老了,知道这毛病吃这些药也是浪费钱,治不好的,我就是挂记着你,我要是走了,你就去城里找他,毕竟是你的亲爹,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知道,她是想省钱,早些见到我妈。

我真想告诉外婆,我的亲爹,包括他的老婆和儿子,一家子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可我不忍心她为我担忧。

医生说,外婆这病光靠药撑不了多久,劝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十八周岁生日那天,外婆面色红润地为我煮了碗窝蛋的长寿面。

她卧床养病许久,连糖与盐都搞混了。我却捧着碗吃了个干净。

成年后的第二天,我的外婆彻底离开我了。

于是,我在手机联系人中找到了那多年未曾联系过的父亲,给他发了条短讯,告知外婆的事情。

他回得倒是挺快,说会尽快赶回村子里。

可我知道,他不是回来奔丧的,他是来榨干我与外婆的最后一滴价值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外婆就像是一道束缚我复仇之心的枷锁,如今她和妈妈在天堂团聚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的反击了。

2

外婆葬礼,村里不少人都来家里帮忙。

我看着我爸游刃有余地与村里人交谈着,眼底全是喜意,没有半点儿悲伤。

我不由想到了我妈过世的场景。

我妈尸骨还未发丧,我爸就把后妈接近了门。还和我奶奶一起给参加丧事的宾客发喜糖,说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气不过,掀了喜糖摊子,我奶奶哭天抹地的咒骂我,说都是我克亲,才让我妈死的!

现在,我要一起算账!

我看着我那重男轻女的奶奶拉着我弟付明钧偷偷塞红包,口里还念叨着,“钧钧,奶奶疼你,到时候跟奶奶一桌,给你留大鸡腿和炖猪蹄。”

“奶奶,我的金貔貅丢了,你再给我买一个呗。”

“好好,乖孙要啥,奶奶都给买!”

丢了?分明是指使黄毛毒狗给了他!

我捏紧拳头,从外婆生前房间里端出发霉的饭菜,手里抓着瓶百草枯的药瓶子,坐在灵堂上开始哭。

“外婆你死的好冤枉啊!!”

“都怪我发现的太晚了!没发现付明钧给你下毒!”

哭嚎声震惊院中所有人,大家神色莫名的打量着我的好弟弟。

他恼羞成怒,冲过来就要打掉饭菜。

我佯装害怕,抱着百草枯拼命往棺椁后面躲,“外婆,你被害死后就轮到我了!他们中考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去考试,我后妈连生活费都不给我,我上山挖药材的钱都被诬陷成偷家里的钱,外婆,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众人纷纷用鄙夷目光打量我那混账老爹几人,我清晰听到议论声。“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把别人生的儿子当宝,自家闺女当草”

我那混账老爹气的胀红脸,破口大骂,“我看你是克死你妈你外婆后不甘心!想把我和奶你弟都送走!”

他还有脸说?

我正准备反击,我奶突然冲过来夺走我手中的饭菜和百草枯药瓶,全都扔到了烧纸钱的灰盆里毁尸灭迹,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与嫌弃。

“你就是读书读太多脑子出了毛病!女人就该以家庭为主,赶紧嫁个老实本分的成熟男人,这样我和你爸也安心些。”

我浑身打了个机灵,我知道,她这是趁着现在没人为我撑腰做主,预备把我嫁给村里的游手好闲的啃老单身汉,不仅撇清了关系,还能赚一笔彩礼钱。

在她和我爸的眼里,我就是一块明码标价的活肉。

他们就是想把我一辈子关在这座偏远的山村内,联合外人预备生米煮成熟饭,以绝后患。

3

我看向黄毛,他喝了不少酒,整张脸通红,显然已经喝得上头了。

中途,我弟又伏在黄毛耳边说了些什么,下一秒,我便感受到他不怀好意且粘腻的视线。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真的打算在我外婆葬礼的这几天玷污了我,搞臭我的名声。

强忍着恨意与恶心的我,在所有人的视觉死角下,将亲手炮制的粉末倒进了酒瓶中。

随后,我装作收拾餐桌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将那瓶酒放在了喝高的黄毛旁。

黄毛他奸笑着看向我,甚至还趁机揩我的油。

忍字上面插把刀,当我看到他喝了那瓶下了料的啤酒,我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笑。

那瓶酒液里,更是被我下了能够致幻的毒菌子。

黄毛虽不至于酩酊大醉,但在致幻蘑菇的影响下,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我看着他坐上了那满是泥灰的电瓶车,立马骑上了我的自行车跟了上去。

我精准控制了用量,只会产生少量的致幻效果,很容易被人体代谢掉,即便是再高明的警察,也查不出任何痕迹。

这是我特意为我那好弟弟和后妈亲爸准备的。

我悠哉地跟在那晃晃悠悠的电瓶车后,果不出我所料,片刻后,黄毛便直接冲向了土沟中,摔了个狗吃屎。

菌子中毒后的黄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整个人歪七八扭地摔倒在地上,大着舌头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胳膊、小腿和额头的皮都蹭破了。

晚上田里的小道静悄悄的,而我有条不紊地将自行车停在一旁,然后拖拽着满口胡话的黄毛推上了电驴的后座,最终骑着它来到了村后的老水井。

黄毛的眼珠狂转,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在傻笑,而我费力地将这瘫软如烂肉的**拖到了井口。

下一秒,我毫不留情地将黄毛推进了枯井中,并且重新骑上了他的电驴,毫不留情地撞上了那满是枯草的水井上。

砰的一声,黄毛的电动车报废了大半,一场人为的醉酒车祸现场便伪造成功了。

4

要说这老枯井,也是我与黄毛埋下深仇大恨的起始点。

母亲去世后,我便交由外婆抚养,一下子变成了村里留守儿童中的一员。

当年我因为妈妈的离世一度封闭了自己,村里根本没有跟我一块玩的小伙伴,因此我就只能和大黄玩,在村后头的水井旁发呆。

过去,我会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妈妈与爸爸的简笔画,然后抱着大黄躺在地上,仿佛这就是我再幸福不过的三口之家。

那时的黄毛不过是个没书读的小混混,而就是他险些害我丢了命。

当年的老水井还未被抽干,不过平时也没几个人过来打水。

黄毛比我大了将近一轮,仗着他的年纪和体力提着我就往水井走。

大黄也不过是个小狗崽,咬了他以后就被他踹飞了,叫得尤其凄惨。

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只能拼命喊着大黄,整个身子只有双手扒在井口,摇摇欲坠。

黄毛嬉皮笑脸地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啧啧,马上就能和你那死妈团聚了,多好的喜事啊!”

最终我还是掉进了水井之中。

低凉的井水和幽闭的空间对幼小的我而言太过恐怖,我撕心裂肺地在井水中扑腾着喊妈妈。

“妈妈!妈妈!”

我越挣扎就喝下越多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黄毛则在井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像是恶魔漠视着随手能够碾死的蝼蚁。

幼小的我在水井中濒临死亡的感觉,我此生难忘.

在某一瞬间,我真的绝望地想过,就这么去见妈妈也不是件坏事。

幸好,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我还是被人救起来了。

恐慌过度的我高烧不退,求医无果,外婆甚至还请来了村里的神婆。

她说我烧得糊涂,一直哭着喊妈妈,她揪心得不行,害怕我也跟着妈妈一块去了。

我算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外婆也一夜白了头发。

清醒后的我立马将黄毛害我的事实告诉了她。

但在那个年代,如果没有证据,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更过分的是,我和外婆还被倒打一耙。

5

“你外甥女烧糊涂了吧?我儿子无冤无仇的,干嘛要害她,是想讹人吧,他可是一直都在家里喂鸡喂猪呢!我呸!怕不是她自己掉进去的吧!”

“倒是你们家的畜生乱咬人,你瞧这么小的牙印,绝对就是你们家土狗咬的,狂犬病疫苗可不便宜,之前见你们家可怜我也就算了,现在看透了你们的黑心眼,必须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