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周朝苏还在，这偌大的府邸像荒废了一样。
孟歌晚径直往东院走去。
那座烧毁了的屋子还是那样，没改变。
周朝苏在哪儿？
孟歌晚心里一动，直觉看向了旁边那间耳房。
她的尸体就放在那里。
她脚下转了方向，往那边走了两步。
刚到门口，听到什么陶器摔在地上但没摔碎的声音。
孟歌晚下意识屏住呼吸，跨过门槛，往里走了一步。
迎面是一股浓郁的酒气。
借着屋外微弱的月光，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放在榻上，而一个人坐在塌边地上，手肘低着膝盖，头深深低着。
刚才的声音，是装酒的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这是喝了多少？
孟歌晚心脏发紧，走上前喊了声：“阿苏？”
隐在黑暗里的那道人影动了动，很缓慢地抬起头向她看来。
就这几秒，沉默像潮水一样要淹死人。
孟歌晚明白她想做的事情此刻做不了了，她原本想要和周朝苏坦白，她就是孟歌晚。
她没办法假装凌轻雾继续活着，如果一定要顶着这张脸活下去，她要离开他。
这段孽缘早就该结束了。
和周朝苏重逢之后，孟歌晚想过很多次，如果她没想去江南就好了。
如果她不知道周朝苏还活着，他就永远活在她心里。
他也可以好好生活，没必要回京来做这一切事。
孟歌晚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就此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安静中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晚晚……是你吗？”
就这一声，孟歌晚当即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他是喝醉酒认错了人，还是发现凌轻雾这身皮下的魂魄是她。
她一时没有动作，也没有再出声。
周朝苏却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了她。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月光掠过他侧脸时，竟然还有什么泛光。
是眼泪吗？
孟歌晚没来得及看清，周朝苏已经到她面前，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晚晚，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命大，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别走，别走……”
他低声自喃，她就知道他只是喝醉了当是做梦。
周朝苏根本没认出她。
其实她明明有很多次都露出马脚，可他还是没认出来。
是他个根本不敢猜，还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孟歌晚眼泪又在眼眶打转，突然庆幸今晚周朝苏喝醉，让她没有机会坦白。
她推开周朝苏，毫不犹豫甩过去一巴掌：“周朝苏！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这一巴掌孟歌晚很早之前就想打了。
为从前，为欺瞒的八年，为父兄，今日再加上一项，为她自己。
她很用力，周朝苏脸被打偏。
很久，他重新抬眼，眼神已经清明：“你怎么回来了？”
孟歌晚深吸了口气，一瞬就编好谎话：“逃出来的，我要带言儿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以后你做你的国师大人，我做我的凌轻雾。”
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周朝苏眸色微暗。
还没开口，突然一个侍卫急匆匆跑来：“大人，门口有个女子闹事，非要见您……她说、她说……”
侍卫奇怪地看了孟歌晚一眼。
孟歌晚察觉到，不觉皱起眉。
到底发生什么事？
周朝苏将手里的酒瓶一丢，越过她往门外走：“说什么？”
不用侍卫回答，只见一道身影直奔而来。
一个陌生女子扑倒周朝苏身前，声泪俱下：“阿苏，我是凌轻雾！我落水后醒来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但我真的是凌轻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