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情绪一直憋在心里，就像往一个木桶里装水。
一旦开了个口子，水就会一股脑全部都涌出来。
如同此刻的孟歌晚，她忍了太久，从开始的想念，到后来发现被欺骗的愤怒，再到后来她想起幼时的事，心中对周朝苏有愧疚，所以不管周朝苏怎么对她，委屈她全都咽下。
可她不能接受周朝苏质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他。
他都对她做了什么，他这就都忘了？
孟歌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用食指点了点周朝苏的心口：“你是不是觉得，你突然发现自己对我的情意，我就该喜出望外的当作从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和你重归于好？”
“周朝苏，凭什么？”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我爱慕你的时候，你厌恶我。为了摆脱我，你甚至不惜假死！”
“八年……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变成双手沾满鲜血的妖女，是为了你——但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没有让我做任何事，我变成今日这样，是自作自受。”
揭开自己心上的伤疤，孟歌晚以为自己会哭。
可疼倒是疼，但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还不如不久前在望春楼，突然回想起幼时美好的记忆让她眼眶发酸。
也是在这一刻，孟歌晚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在乎周朝苏了。
她在意的是回忆中的美好。
而从重逢到现在，周朝苏毁了她的所有念想。
她深吸了口气，顶着周朝苏如深潭一样的漆黑眼眸，一字一顿：“我宁愿，你八年前真的死了。”
至少那样，她在他心里还永远都是最好的模样。
哪怕是她欺骗自己。
说完，孟歌晚收回视线，转身就要走。
周朝苏再次抓住她手腕：“你去哪儿？”
孟歌晚看了一眼两人相触的手，忽然望向另一边的凌轻雾。
很明显她今日本来是想和周朝苏相认，却没想到周朝苏只在乎孟歌晚，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
孟歌晚看着她，勾了勾唇，话还是对周朝苏说的：“我现在是凌轻雾，和你没有关系，我该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走。”
提到周月言，凌轻雾猛然激动起来：“孟歌晚，你敢！言儿是我儿子！”
“是吗？”孟歌晚挑了下眉，“不如现在把言儿喊出来，看看他相不相信你是他娘？”
凌轻雾目眦尽裂，如果不是被侍卫钳住，她真想扑上去掐住孟歌晚的脖子。
“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你搞鬼，你想抢走我儿子！”
孟歌晚冷嗤了一声：“这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把我推进水里，想让我死，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恶人有恶报，我娘说的果然没错。”
“周月言以后都不会再喊你一声娘，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慢慢享受吧。”
她说完就想挣开周朝苏。
可周朝苏力道很大，攥的很紧，她怎么样也挣不开。
而他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红，眸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孟歌晚一口气堵在喉咙。
还没开口，众人身后突然传来阴沉一声：“那如果朕要你放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