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未扬听得疑惑,只温柔的抹掉她的眼泪。
“我救了你可多次了,替你赶走扔石子的坏家伙们;你烤火睡着差点烧掉屋子;掉进荷花池那次……你问得哪次?”
牧叶璎眼泪流的汹涌,她抓着牧未扬的衣襟,抖着身子。
她攥着布料,颤不成声:“怎么会是你呢?”
“救我的人,明明应该是季兆寒才对。”
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牧未扬顿时明了。
他眼神一暗:“原来如此你以为那日救你的人,是季兆寒?”
牧叶璎眼泪归眼泪,脑子归脑子。好像整个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惊惧,一半清醒。
清醒得能听见牧未扬在问:“那你对季兆寒是落水时一见倾心,还是后来书信来往定情?”
牧叶璎不语,牧未扬也猜到了七八分。
他叹了一口气:“笨蛋。”
牧叶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止不住眼泪。
只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后知后觉的漫上了心头,酸楚得不行。
当年分明,她问了宫人,那日进了御花园的外臣,只有误打误撞进来的季兆寒。
所以她才会怀揣着救命倾心的爱慕,每日躲在上书房的墙角弹琴,为了季兆寒驻足交谈的那几瞬。
她现在才发现,她和季兆寒的故事究竟充满了多少阴差阳错。
委屈,惊惧,后怕,痛苦,悲恸……
这些情绪在她心里交杂着,摧毁着她的神智。
她的脑海里,一会是儿时缩在墙角,被人用石块扔一边笑骂“丑八怪,爹不要娘不爱”;一会是季兆寒厌烦憎恶的的脸,说着“不知廉耻,心思歹毒”;一会是太后摸着她的脑袋说“好孩子,总会有人真心心悦你的”。
牧叶璎听见牧未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她颠了颠,抱着更趁手了些。
然后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抚道:“不哭不哭,再哭就变丑了。”
可怀里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独自掉着眼泪。
即使悲恸如此,她也没有放声大哭,像是习惯了忍着,只咬着牙浑身颤动着落泪。
牧叶璎哭了许久,哭到最后,仿佛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了一般,才停下来。
她昏沉着脑袋,松开牧未扬皱皱巴巴的衣襟。
彻底爆发之后,理智重新回笼。
牧叶璎望着那团揪成一团的布料,多少有些羞愧。
她细声细气的说:“谢谢……抱歉……”
伸出手颇为尴尬的替他拍了拍,企图抚平它,结果毫无用处。
这时她发现自己还在牧未扬身上,正想要从牧未扬身上起来,可卡在腰间的手不容许她动。
身下的人盯着她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因为以为他救了你才爱上季兆寒的?”
牧叶璎缩着脑袋皱眉,二人现在这个姿态太过暧昧。
她咬着唇,低声提醒:“皇叔,请您放我下来。”
牧未扬充耳未闻,自顾的接着问:“所以你那时你就芳心暗许,然后日日抱着琴窝在上书房墙角,就为了等季兆寒上下职弹琴给他听?”
牧叶璎有些生气了,她稍微抬起眼,瞪着牧未扬。
“我要下来。”
但是这一瞪毫无杀伤力,带着水光的杏眼软软的,甚至让人看上去更想欺负她。
牧未扬不动,接着问:“所以爱的是救你一命的那个人,还是跟你隔墙以枫叶传信的人?”
牧叶璎泄了气,她感觉自己和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而且看他的眼神她就明白,牧未扬不问到自己想知道,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牧叶璎抿着唇,不情不愿丽嘉的说:“先是落湖钟情,再是传信倾心。”
牧未扬等她说完,就把她扔到了软垫里,自己走到对面的椅子里。
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一口的抿着。
牧叶璎突然被丢了下来,看着牧未扬的脸色,直觉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她自觉地闭上嘴巴不去触霉头,可冷静了一会之后,她才幡然觉醒自己亏了。
牧未扬是将自己掏了个底,可自己仍然对他一无所知。
他刚刚说了那么一通,将她的脑子震得稀里糊涂,现在她才逐渐一条一条整理清楚。
牧叶璎气势缺缺,问道:“你说你不是贤王,那你到底是谁?”
牧未扬没有看她,表情都微冷:“不该问的就别问了,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
牧叶璎不服气,她什么东西都被他挖出来,独他像个迷。
高兴了就说点,不高兴了就什么都不说。
正肺腑着,面前的人突然放下了茶杯看着她。
像是咬着牙问:“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见季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