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清晨,晨曦初露。

秦鸢端坐在妆台前,任由苏芳为她梳妆。

铜镜中倒映出她那张如玉般滑嫩的脸庞,杏眸如水,朱唇如霞。

苏芳轻轻挽起她如瀑般的青丝,簪上一支雪舞飘零簪白玉簪,簪首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衬得她的面容愈发清丽脱俗。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隐约的呼唤。秦鸢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姑娘。”苏芳低声道,“怕是圣旨到了。”

秦鸢轻一颔首,站起身来。

她身着一袭石青色的锦缎长裙,裙摆上绣着兰花暗纹,纤腰被一条青碧色的绸缎腰带轻轻束住,更显得身段玲珑有致。

腰间还坠着一个雕工精美的白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缓步走出兰馨轩来到前院,只见院中已经站满了人。

文忠侯夫人立在最前方,因着有外人在场,脸上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神色。

一名身着深蓝色长袍的太监站在院中央,手捧金色卷轴,见秦鸢出来,他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膺天命,君临四海,恪守祖制,以正六宫。惟秦鸢秉性温良,德行端庄,品貌出众,堪为典范。朕心甚悦,特赐封号。兹封文忠侯府秦鸢为正六品美人,赐封号殷。钦此。”

秦鸢恭敬地行了大礼,双手接过圣旨,声音清脆如玉:“臣女叩谢圣恩。”

文忠侯夫人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宣旨太监:“有劳公公了。”

太监笑眯眯地接过荷包,再次作揖恭贺之后,满脸堆笑地离去。

待太监走后,文忠侯夫人转头看向秦鸢,原本端庄优雅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

她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和怒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身旁丫鬟扶着她的手臂。

秦鸢察觉到文忠侯夫人的异样,却只是微微垂眸,面色淡然,道:“多谢太太。房中物拾还未收拾妥当,容女儿先行告退。”

文忠侯夫人望着秦鸢的背影,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殷美人?”

她想到秦妃伴在皇上身边八年,都未曾得到一个封号,秦鸢竟一入宫就荣获封号,虽说美人位份不高,但也不低,去年选秀进宫的最高位份也不过如此。

文忠侯夫人猛地一挥手,打翻了身边的花瓶,瓷器碎裂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院落里。

秦妃求来的这个恩典,真的会如她所料的一般毫无差错吗?

三日后,苏芳拎着一个檀木箱子跟着秦鸢坐马车来到宫门外。

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小太监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奴才小德子,奉命来接殷美人入宫。”

秦鸢浅笑着点头,跟随小德子走进宫门。

宫墙高耸,金风萧瑟,丹桂暗香。

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两旁是整齐的松柏,枝叶繁茂,投下斑驳的阴影。

宫道旁的石狮子庄严肃穆,却也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它们冷漠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目睹的种种权谋与悲欢。

偶有宫女太监匆匆走过,脚步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惶恐,生怕惊扰了什么不该惊扰的存在。

他们的身影在宫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小德子一路介绍着宫中的景致,秦鸢不时点头,微凉的秋风让她的思绪前所未有地明晰。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中,不争就意味着死亡。那些不受宠的妃嫔,不是郁郁而终,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尘埃里,无人在意,无人怀念。

唯有争得圣宠,才能在这个吞噬无数年轻生命的囚笼里,得以有立足之地。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小德子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红墙琉璃瓦的宫殿说道:“殷美人,这就是绮云宫。您的住处是绮云宫的东偏殿,清漪苑。如今绮云宫里只有您一位主子。”

秦鸢抬眼望去,只见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静静矗立在那里。

推开朱漆雕花的院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清新的桂花香,混合着几许凉爽的秋意。

院中一大片芍药引人注目,虽然花期已过,但郁郁葱葱的叶子仍然茂盛。

石板小径蜿蜒通向主屋,两旁的石子整齐排列,路旁的石灯笼静静伫立,等待着夜幕降临。

宫殿前站着几名宫女和太监,见秦鸢到来,纷纷跪下行礼:“奴婢、奴才给主子请安。”

苏芳将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塞进领路太监的手中,见他谢恩离开后,双手扶上了秦鸢的小臂。

秦鸢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柔声免礼。

一个看上去较为沉稳的宫女上前一步,低声恭敬地道:“奴婢竹月,见过主子。主子舟车劳顿,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点心,请主子先行梳洗休息。”

秦鸢侧眸微微一笑:“有劳了。”

安顿好行李后,秦鸢在竹月的带领下参观了清漪苑。宫殿虽不算大,但布局精巧,处处彰显着雅致,宫殿后还有一片桃树林,是来年春日赏花的好去处。

回到正殿,秦鸢坐在软榻上,轻抚着锦缎软垫。

美人按例有五个宫人伺候,跟着她一同进宫的苏芳占了一个名额,其余还有一个太监和三个宫女。

想要在这深宫之中消息灵通及时做出应对,必然要收服些忠心可用的奴才。

秦鸢扫了一眼立在一侧等候吩咐的竹月,轻声问道:“竹月,你在这清漪苑待了多久了?”

竹月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回主子,奴婢在清漪苑已有三年了,在此之前奴婢一直在司设监。”

秦鸢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你对宫里的情况想必很熟悉了。”

竹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主子,奴婢斗胆为主子介绍一下宫里的情况,定知无不言。”

秦鸢微一挑眉,端起方才苏芳泡的茶,凑近鼻尖轻轻嗅闻着,其中蕴着若有若无的兰花香,还有一丝淡淡的桂花甜意:“无妨,你若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