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周后,婆婆情况稳定,预计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下班到医院给护工结算工资,许骏在一旁欲言又止,我斜晲他一眼:

“有屁快放。”

他结结巴巴地说昨晚陪床的时候婆婆醒了一小会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是那意思他心里明白。

“要不,咱们稍微帮一下我大哥吧……”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啊。”

许骏眼睛一亮,我紧接着道:

“咱们这就去民政局离婚,离了婚你爱怎么帮你大哥就怎么帮,我绝不拦着。”

许骏的肩膀又塌了下去。

我看一眼病床上的婆婆,此时她正一副闭眼安睡的模样,但实际上谁知道她到底是睡是醒。

我抿了抿唇,决定今天就抛下都市白领的包袱,当一回歇斯底里的中年妇女。

“咱俩结婚的时候,你妈说家里的财产都给你大哥,还要你拿一半的积蓄给她,所以以后她就靠大哥养老,不指望我们,这话你还记得吗?”

许骏叹一口气,没有反驳,我接着道:

“但是我嫁过来之后,你每个月给你妈两千块,逢年过节我给她买吃的穿的用的,凡是我父母有的,我一样也没落下她,我没说错吧?”

许骏仍旧低着头不敢看我,不知不觉间我提高了音量:

“妈这次生病住院,我们出钱给她交手术费请护工,下班了还得过来给她陪床,但是你大哥大嫂呢?他们一脚都没踏进过医院!”

见我情绪激动起来,许骏连忙缩着脖子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示意我小声一些,我一把挥开他的手:

“我告诉你许骏,我是不差钱,我也不稀罕你妈的钱,但是你们不能把我当傻子!”

瞥见婆婆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攥紧了被子,我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来找我们要钱就是你大哥在背后挑唆的,不然她一个老太太怎么会知道房屋抵押贷款,还两全其美,我呸!你大哥就是被你妈惯的,把他惯成了总想不劳而获的吸血鬼,不孝父母,算计兄弟,活该他一辈子穷困潦倒!”

婆婆终于装不下去了,她猛地睁开眼瞪着我。

我看一眼床头的心电监护仪,见数据还算平稳,果断拦下她的话头:

“妈,惯子如杀子,您要是少偏心大哥一些,说不定他还能多心疼您一点儿,也不至于您现在躺在这里,他们夫妻连面都不露。”

许骏上前两步挡在我和婆婆中间:

“你少说两句吧,妈刚做了手术……”

许骏比我高一个头,我仰着脖子看他,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病床上的婆婆抽泣起来:

“你们干嘛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们就称心如意了……”

许骏脸上流露出不忍之色,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哀求。

我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每次都是这样。

许骏明知婆婆偏心他大哥,私下里也经常向我抱怨,但是每次婆婆一哭一病他就心软了,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之前婆婆不触及底线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僵持间我的视线扫到床头柜上的热水瓶,脱口而出:

“我出去打水。”

许骏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退让弄得愣了一下,我不理他,拿着热水瓶快步走出了病房。

我要冷静,不能硬来。

婆婆偏心了一辈子,不可能因为我几句不疼不痒的指责就转了性。

许骏的态度才是关键,只要他能和我统一战线,那婆婆就是把眼睛哭瞎了都没用。

我很快拿定了主意,接满热水后便往病房走,推开房门前的一刹那,婆婆尖利的哭喊声传入耳中,我不由脚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