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格洒进了房间,洒落在被子上。

萧清欢缓缓睁开眼,用手挡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她起身环视了四周,看着陌生的环境,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嫁入定北侯府了。

只听得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萧清欢说道,“进。”

紫檀推门而入,品红端着一盆清水跟着走了进来。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紫檀一边挂起床帘一边问道。

萧清欢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形,不禁在心中发笑:昨夜,真的是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说也罢。

她望了望房间另一头的床榻,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

“将军呢?”萧清欢问道。

品红笑着回道:“将军一早就在院中练枪呢,看着精神不错。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吧。”

“哦,这样啊。”萧清欢应道。

紫檀给萧清欢拿了套橘红色的衣裙,服侍她穿衣洗脸梳妆。萧清欢打扮好后,推门出去,便见沈怀瑾站在门口,一转身便对上她的目光。

“将军,早啊。”萧清欢率先出击,和沈怀瑾打了个招呼。

“嗯。”沈怀瑾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昨日大婚的妆容比较浓,今日却淡雅了许多,更衬得萧清欢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无双,让人见了便挪不开眼。

“先随我去给我叔父敬茶吧。”沈怀瑾说道。

萧清欢看着他,说道:“嗯,好。”然后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二人一同来到大堂,只见沈佑之已经在那坐着了。

“侄儿携新妇来给叔父请安了。”

“叔父请用茶。”

沈佑之看着这一对新人,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而后放下茶碗,满意地说道:“好好好,都起来吧。”

沈佑之虽然近年和定北侯府来往不多,但却算得上是沈怀瑾最亲近的长辈了。他是沈老侯爷最小的弟弟,沈老侯爷一直待他很好,当初沈佑之从淮安老家到京城赶考时,便是住在定北侯府。只是后来他离京赴任,沈老侯爷又时常带兵出征,这才来往渐少。

沈老侯爷过世后,他便一直将沈怀瑾当亲子看待,一直将沈怀瑾的婚事放在心上。自从听说圣上赐婚沈怀瑾与萧清欢,他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今日见到萧清欢,与传言中的一般才貌双全品性高洁,更是满意。

“好了,都别站着了,过来一起吃早饭吧。”沈佑之的夫人傅氏在一旁招呼道。

饭后,沈怀瑾带着萧清欢在府中闲逛,在后花园遇上了周管家。

“将军,夫人。”周管家笑着问好。

“周叔。”沈怀瑾点头回应,然后给萧清欢介绍道,“这是侯府的管家,周叔。你有事可以找他,或者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萧清欢听了之后,也笑着和周管家打了个招呼,“往后还要劳烦周叔多多关照了。”

周管家连忙说道:“唉哟,夫人这话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沈怀瑾又道:“对了,这侯府也没什么伺候人的丫头,往常我不怎么在京城,也用不上。你若是需要,便让周叔去买些回来。”

“不用了将军。”萧清欢说道,“我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有紫檀她们几个就够了。”

“嗯,你自己决定。”沈怀瑾说道。

萧清欢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没头没脑地问道:“将军今日,不用上朝?”

“嗯?”沈怀瑾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新婚第一日,陛下准我不必上朝。”

见萧清欢有些局促,沈怀瑾心想:她这是在赶他走?

于是沈怀瑾又道:“不过,敬王殿下约了我去清风楼,我一会儿就出去了。你自己在府中随意逛逛。”

“哦,好。”萧清欢应道。

不是吧,这才新婚第一天便要出去啊?

清风楼。

沈怀瑾坐在二楼靠街边的位子,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大清早的不陪你的小娇妻,约我出来做甚?”

洛云朗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入沈怀瑾耳中。

见沈怀瑾不理他,洛云朗也不生气,反正也习惯了,沈怀瑾这人,闷葫芦一个,他若不想说,便是问了也无济于事。

于是洛云朗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怎么,心情不好?不应该呀。让我猜猜,莫不是你那夫人对你态度不太好?”

“没有。”沈怀瑾开口说道。

“那你这是?”洛云朗又开始猜,“莫非她有意中人了?”

“没有。”沈怀瑾再次说道。

洛云朗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你问过了?”

“嗯”

“怎么问的?”洛云朗有些意外,突然好奇了起来。

“直接问。”沈怀瑾面不改色。

洛云朗听了,差点没把酒给喷出来。他盯着沈怀瑾看了好一会,实在是琢磨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看你平时那副大魔王的模样,我都能想象到你昨晚的样子了。若是她说有,你怕是能当场提刀杀人。”洛云朗道。

沈怀瑾白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我杀别人作甚?若真有心上人,我便想办法成全。”

“是是是,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洛云朗解释道,“但她可未必这么想。这萧家小姐从小到大认识的都是些知书达理温和雅致之人,又不了解你,顶多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过你的事迹。初次见面,有些害怕和拘谨也是正常的,你也不必操之过急。”??

沈怀瑾听了,觉得甚是有理。洛云朗难得见他这般惆怅,便趁机调侃道:“沈大将军这么在意,莫不是一见钟情了?”

“胡扯。”沈怀瑾轻哼一声,说道,“我不过是觉得,她与我一般,都是身不由已。高门贵第,能有几人可以随心而活。婚姻大事,又有几人能够自己做主。她既已嫁入我定北侯府,我自然不会委屈了她,便是换了别人也是一样。”

定北侯府。

沈怀瑾离开后,沈佑之也出门了。午饭便只有萧清欢和傅氏母女一同用膳。

午后,萧清欢闲着无事,便去陪着傅氏聊天。傅氏也是京城人,她父亲曾官拜大理寺卿,如今已位及内阁首辅,还有太师之衔,可谓是权倾朝野。从前萧世亭曾和他同朝为官,有过不少往来。傅氏嫁给沈佑之后,便随他去了扬州,近些年几乎没有回过京城,是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傅太师之女。

“原来您父亲就是傅大人,早就听我爹说过,傅大人见微知著,明察秋毫,最是能够洞察人心,早年任大理寺卿时破了不少大案悬案。”萧清欢敬佩地说道,“难怪婶婶这般善解人意,瞧着便让人觉得亲切。”

傅氏笑了笑,温柔地说道:“你这丫头嘴巴倒是挺甜。怀瑾娶了你,当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见萧清欢害羞地低下了头,有些欲言又止,又问道,“怎么了,怀瑾欺负你了?”

萧清欢见傅氏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将军他待我很好。”见四下并无旁人,又鼓起勇气问道,“将军他,性子一直便是如此吗?”

傅氏想了想,说道:“我与怀瑾接触也不多。听他叔父说,他小时候也很是顽皮爱闹,但自从他母亲过世后,便没那么活泼了。后来他父亲也过世了,他更是性情大变。若是亲近之人,还能放松一些,多说几句话。若是不熟的人,那真是客气到让人觉得疏离。”

说着,又有些心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孩子也是不容易。二十岁就要撑起定北侯府和北境大军,若是没有些铁血手腕,又怎能令人信服。你也别怕他,怀瑾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实际上却是个至真至善的好男儿。他既娶了你,便不会负你,定然会对你好的。”

萧清欢听了之后,也觉得沈怀瑾这些年过得着实不容易,自己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护着,而他却早早地就没了亲人,还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无人可以轻视他、欺辱他,这一路走来,定是有诸多不易。

“时候也不早了,我去给老爷煲汤。今日他进宫面圣,想必是会有些疲累。”傅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拉着萧清欢向后厨走去,“你也可以过来看看,学些简单的。虽说这府中有人做饭,但自己亲手做的,总归是和旁人做的不一样。”

萧清欢点点头,说道:“我大嫂也这么说。她厨艺可好了,我大哥很少在外面吃饭,总说外人做的都不及我大嫂做的好吃。”

许是傅氏早有吩咐下人准备,二人到后厨时,食材都已备好在桌上了:一盘剁好的鸡块、一盘虫草花、一小碟红枣和枸杞、几块切好的姜,还有一瓶料酒。

“这虫草花鸡汤啊,最是滋补了。虫草花性质平和,不寒不燥,一般人都能吃。这鸡汤做起来也不复杂。”傅氏给萧清欢介绍道,“我就常常给老爷炖这个汤,他特别喜欢喝。”

萧清欢默默将傅氏的话记在心里,但她又不知道沈怀瑾喜欢吃什么,不禁开始发愁。正巧碰到周管家路过后厨,她便上前问道:“周叔,将军他,爱吃什么呀?”??

周管家愣了一会,说道:“这,将军好像也没什么爱吃的。从前长公主还在的时候,将军什么都吃。后来...后来就都是和老侯爷在军营和将士们一起吃饭,很少在府里用膳。这几年,将军一直都在北境,不怎么回来,老奴还真没听说过将军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不过夫人做得,将军一定会喜欢,毕竟都是夫人的一番心意。”

萧清欢听了,有些失望,但还是谢过了周管家,思量再三后,决定和傅氏一起做虫草花鸡汤。

周管家走到前院,碰到了刚回来的沈怀瑾,便笑着迎上去,说道:“将军回来啦!”见沈怀瑾心情还不错,又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放在老奴在后厨碰见夫人了,夫人还问您爱吃什么。夫人待您可真好。”

沈怀瑾有些诧异,问道:“她当真问了?”

“自然是真的,老奴还敢骗您不成?”周管家斩钉截铁地说道,“夫人很是关心您呢!”

沈怀瑾心情大好,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周叔。”

突然开始期待起了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