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珩之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舒梓沐和贺珩之关系尚好时,贺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贺珩之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舒梓沐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楚。
送走安雯茹后,贺珩之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贺珩之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舒梓沐连忙拦在贺珩之面前:“不行,贺珩之,你不能这么做!”
贺珩之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贺珩之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舒梓沐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贺珩之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舒梓沐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舒梓沐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贺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贺珩之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贺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贺珩之淡淡回着:“昨晚吓到雯茹,就都砍掉了。”
贺父微微拧眉:“那是梓沐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舒梓沐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楚,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贺父又开了口:“珩之,梓沐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贺珩之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舒梓沐心口,她怔怔望着贺珩之,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贺珩之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舒梓沐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贺珩之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贺珩之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舒梓沐看向贺珩之,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舒梓沐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贺珩之,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舒梓沐却早知答案。
“贺珩之,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舒梓沐最大限度的远离贺珩之。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贺珩之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舒夫人来了,想见您。”
舒梓沐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贺珩之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贺珩之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舒梓沐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舒母‘扑通’一声跪在了贺珩之面前:“珩之,你爸说是你把梓沐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舒梓沐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贺珩之,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贺珩之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舒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梓沐,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话一出,舒梓沐就见贺珩之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舒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贺珩之,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舒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舒梓沐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舒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贺珩之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舒梓沐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贺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