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嘲笑

细雨绵绵,贺瑶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仿佛是要将所有的烦恼都踩进青石板的缝隙里。

回到偏僻的昭阳宫,却见宫门前停着一顶轿辇,明黄色绣着团花纹样的轿帘在风中微微晃动,昭示着轿中人的身份尊贵。

贺瑶心中一凛,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刚要行礼,却听到轿中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怎么才回来?莫不是伺候皇上累着了?"

轿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贺婉从轿中款款走下,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她今日穿着一袭水红色织锦长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钗,更衬得她肤如凝脂,明艳动人。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贺瑶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地问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妹妹了?"贺婉掩唇轻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得意,"我可是听说,妹妹最近在宫中可是风头无两啊,连皇上都对你青眼有加呢!"

贺瑶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敢奢望皇上的青睐。"

"妹妹这话就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了,前几日皇上还特意召你到御书房议事呢!"贺婉走近贺瑶,压低声音道,"妹妹可真是好手段,这才进宫多久,就已经把皇上迷得团团转了。"

贺瑶冷冷地看着贺婉,心中满是厌恶。她知道,贺婉今日进宫,绝非是单纯地来看望她,而是来故意给她难堪的。

"妹妹,你可别怪姐姐说话直,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锋芒毕露。"贺婉故作关切地拍了拍贺瑶的手,"你如今虽然得了皇上的宠爱,但也要懂得收敛锋芒,否则,只怕会招来祸患啊!"

贺瑶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记下了。"

贺婉见贺瑶如此,心中更加得意,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几个宫女从远处走来,便不再多言,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目送着贺婉离开,贺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寒意。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刚走进昭阳宫,几个正在聊天的宫女见到贺瑶,顿时止住了话头,纷纷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哟,这不是贺瑶姐姐吗?怎么才回来啊?"一个身穿粉色宫装的宫女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就是啊,贺瑶姐姐如今可是皇上的红人,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不敢高攀。"另一个宫女也跟着附和道,眼中满是嫉妒和不屑。

贺瑶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贺瑶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如此的嘲笑和羞辱。

入宫数月,她处处小心谨慎,从不敢逾越半步,可那些人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变着法地给她难堪。就因为她是庶女,就因为她出身卑微,所以她就活该被踩在脚底吗?

贺瑶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告诉自己,不能认输,不能倒下,她要活下去,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慈宁宫内,萧太妃端坐在上首,听着嬷嬷的禀报,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说,皇上最近对那个叫贺瑶的宫女颇为关注?"

"回太妃娘娘,正是。老奴听说,皇上不仅经常召见贺瑶,还曾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嬷嬷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萧太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个贺瑶,是什么来头?"

"回太妃娘娘,贺瑶是贺尚书的庶女,今年刚满十六岁,入宫不过数月。"

"贺尚书的庶女……"萧太妃沉吟片刻,"你可知,皇上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这……"嬷嬷犹豫了片刻,"老奴不知。"

"罢了,你去查一查,我要知道这个贺瑶的一切。"

"是,太妃娘娘。"

嬷嬷退下后,萧太妃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出现不稳定的因素,而这个贺瑶,显然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寝殿内,殷珩批阅着奏折,眉宇间却掩不住一抹忧色。近来,他时常想起那个叫贺瑶的宫女,她清澈的眼神中总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令他印象深刻。

"李德海。"

"奴才在。"

"那个叫贺瑶的宫女,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李德海是伺候殷珩多年的老人了,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当下便明白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

"皇上,贺宫女近来在浣衣局当差,听说……"他顿了顿,"听说贺家大小姐时常为难她。"

殷珩握着朱笔的手一顿,墨迹晕染在奏折上,他却浑然不觉,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夜深人静,贺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今日贺婉又故意给她安排了繁重的活计,还联合其他宫女排挤她,让她倍感孤独无助。

正当她心灰意冷之时,却发现床头放着一盒精致的糕点,糕点旁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勿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字迹遒劲有力,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暖。

贺瑶心中疑惑,这宫中还有谁会关心她的死活?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贺瑶奉命前往御花园送绣品,却意外撞见了萧太妃与身边嬷嬷的谈话。

"那个贺瑶,哀家瞧着不像个安分的,你派人盯紧些,莫让她坏了大事。"

"是,太妃娘娘。"

贺瑶心中一惊,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萧太妃的监视之下,是她太天真了。看来,要想在这深宫中生存,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贺瑶回到住处,心乱如麻。萧太妃的怀疑,贺婉的嘲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让她喘不过气来。难道自己真的要一辈子困在这深宫之中吗?

"孩子,别灰心。"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瑶抬头,是从小照料她的赵嬷嬷,眼中带着担忧和心疼,"老奴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贺瑶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嬷嬷,我没事。"

赵嬷嬷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孩子,你心里在想什么,嬷嬷都知道。你和你娘亲一样,都是心比天高的女子,只是这后宫,从来就不是什么善地。"

贺瑶心中一颤,"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嬷嬷犹豫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压低了声音说道,"孩子,你并非老爷的亲生女儿。"

贺瑶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嬷嬷,"嬷嬷,你在说什么?"

赵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当年夫人进府前,曾与一位姓沈的公子相爱,只是造化弄人,最终被迫分离。你,其实是……"

"沈家小姐?"贺瑶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如果自己真的是沈家后人,那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可是,沈家早已没落,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助力还是阻碍?

赵嬷嬷看着震惊的贺瑶,继续说道:"孩子,老奴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很突然,但你要记住,无论你身世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贺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嬷嬷,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窗外,夜色深沉,一轮弯月如钩,照亮了贺瑶坚定而又迷茫的脸庞。她的身世,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