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怀疑

贺瑶一夜未眠。赵嬷嬷的话在她耳边回响,扰得她心神不宁。沈家小姐,这个身份就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她心头。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不受宠的庶女,如今却发现身世另有隐情,这让她如何自处?

她起身推开窗,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中一片迷茫。入宫数月,从最初的新奇到如今的谨小慎微,她经历了太多,也看透了太多。

"小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贺瑶回头,看见殷珩站在门口,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皇上……"她福了福身,强忍着心中的酸楚,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您怎么来了?"

殷珩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心中微微一痛。"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宫中有人为难你?"

贺瑶摇摇头,欲言又止。殷珩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你是朕的女人,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贺瑶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五味杂陈。如果自己真的是沈家后人,那她和殷珩之间,还会有可能吗?贺瑶深吸一口气,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事,她还不能说,也不敢说。

"臣妾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心中有些伤感罢了。"她轻轻推开殷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皇上不必担心,臣妾没事的。"

殷珩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温柔地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明日便是太后的寿辰,朕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朕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贺瑶点点头,心中却更加沉重。太后的寿辰,意味着宫中又要有一场明争暗斗,而她,也将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

第二日,贺瑶跟随殷珩来到慈宁宫。太后一袭绛紫色宫装,雍容华贵地坐在主位上,接受着众人的朝拜。贺瑶按照礼仪,恭恭敬敬地向太后行礼祝寿。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起来吧。"她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贺瑶起身,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太后身旁摆放的一只香炉。那香炉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而最让贺瑶震惊的是,凤凰的尾羽上,竟然刻着一个细小的"沈"字。

这个"沈"字,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贺瑶的心脏。她想起赵嬷嬷说过的话,想起自己身上那块刻着"沈"字的玉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这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接下来的祭祀仪式,贺瑶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耳边充斥着诵经声和乐曲声,却无法让她平静下来。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香炉上的那个"沈"字,以及赵嬷嬷说过的话。

"小主,您要记住,您是沈家的女儿,您的身上流着沈家的血……"

"沈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该如何选择?"贺瑶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挣扎。她原本以为,入宫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是为了不再被人欺凌。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更加荆棘丛生的道路。

"难道,我真的要为了复仇,而放弃一切吗?"贺瑶的手紧紧地攥着,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过于激进,是否应该选择更温和的方式来实现目标。毕竟,在这深宫之中,一步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贺瑶回到自己的寝宫,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赵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伺候贺瑶多年,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今日贺瑶的反常,显然是和太后寿宴上见聞き的事有关。

"小主,您还在想太后宫里的事吗?"赵嬷嬷一边为贺瑶卸下沉重的头饰,一边试探着问道。

贺瑶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盛开的牡丹,目光却毫无焦距。

"小主,您是不是在怀疑自己,怀疑老奴之前说的话?"赵嬷嬷看着贺瑶落寞的背影,心疼不已。

贺瑶身子一颤,缓缓转过身,眼中的迷茫和挣扎让赵嬷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主,老奴知道您心里苦,但有些事,不是您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赵嬷嬷走到贺瑶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老奴出身卑微,但也曾侍奉过一位身份尊贵的娘娘。那位娘娘,和您一样,背负着家族的仇恨,也曾迷茫,也曾彷徨。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些含冤而死的亲人,才能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

贺瑶听着赵嬷嬷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想到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与虎谋皮,她就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小主,老奴知道您心地善良,不愿与人为敌。但在这后宫之中,善良往往是最无用的东西。您若不狠心,便只能任人宰割。"赵嬷嬷说着,眼眶也微微泛红,"老奴斗胆说句僭越的话,您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您怎能轻言放弃?"

赵嬷嬷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贺瑶瞬间清醒过来。是啊,她不能放弃,也不能退缩。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曾经为她付出过的人,她都要咬牙坚持下去。

贺瑶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嬷嬷,您说得对,我不能再犹豫了。"她看着赵嬷嬷,语气中充满了感激,"谢谢您,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

"小主,您能明白就好。"赵嬷嬷欣慰地拍拍贺瑶的手,"路,是您自己选的,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老奴都会陪着您一起走下去。"

贺瑶点点头,目光再次望向窗外。只是这一次,她的眼中不再迷茫,而是多了一份坚定和果敢。她要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找到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贺瑶寝宫的烛火却昏暗不定,映照着她焦虑不安的面容。几日来,她不断回想着太后寿宴上的事情,那些看似恭维的话语,却字字诛心,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脆弱的神经。

"小主,您别再想了,小心身子。"赵嬷嬷端着一碗安神汤,心疼地看着贺瑶消瘦的脸庞。

贺瑶接过汤碗,却没有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嬷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我不该进宫,不该踏入这深不见底的泥潭。"

赵嬷嬷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贺瑶身边,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小主,您不要妄自菲薄,您是老奴见过的最聪慧、最坚强的女子,您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可是……"贺瑶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启禀小主,不好了,沈贵妃的贴身宫女,死了……"

贺瑶心头一紧,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心头。沈贵妃的贴身宫女,怎么会突然死了?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贺瑶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死的?"

小宫女低着头,不敢直视贺瑶的眼睛,颤声道:"回、回小主,听说是……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贺瑶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杀人灭口,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