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位于黎州,距云京数百里。
我想着远离云京,远离墨尧也挺好。
至少复生后的人生中我不想与他再有瓜葛。
哪成想皇帝听说萧宁慈不光起死回生,多年顽症也似有痊愈之势,遂立刻召萧国公回京重回朝堂。
原本萧国公也是为了萧宁慈才卸任,如今女儿身体无恙,他自然没有理由再待在黎州休养。
于是在我死后的第三年,我再次回到云京。
我并没有做孤魂时的记忆,但却能感受到时间的存在。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恨或爱都已消失殆尽。
这场风寒对我来说就像是及时雨。
我到底没能去上浔阳侯府。
萧夫人与随从前往,回来后却脸色不善。
我问其缘由,她更是满面愤然:
「我儿岂可配鳏夫?」
萧夫人说,那墨老夫人见了她后明里暗里打听我是否有婚配。
得到否定回答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夸赞起墨尧来。
席间还带着她去见墨尧,可谁知墨尧见了她不仅没有一点礼数,还当着她的面和小妾调起情来。
我听着甚是诧异。
墨尧一向礼数周全,怎会这般目无尊长?
他既没续弦,想必那妾室也不会是苏漾月,毕竟墨尧常说自己的妻名只有苏漾月担得起这种话。
萧夫人仍气不过。
我大概知道她在怄些什么。
萧国公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辅佐过几代皇帝,其地位荣光并非他一个侯爷可比。
何况墨尧曾经丧妻,如今还有那蜜里调油似的妾室,这边却又把主意打到了国公独女的身上。
说浅是看轻,说重是羞辱。
「慈儿,那墨小侯爷虽相貌优越,但他绝非女子良配。」萧夫人苦口婆心地劝:「你莫要听信旁人的鬼话。」
这倒是令我好奇起来,遂问:「母亲何出此言?」
萧夫人叹了口气:「这京城人人都说他痴情,可若他真心爱重他那亡妻,怎会任由旁人说她挟恩图报?何况那姑娘是真的救了他性命,别说她想做侯府夫人,就是让他再用命还也不为过。」
「偏偏他成亲当晚不肯掀人家盖头,满城都取笑那女子,死后却装得多么深情,依我看最自私凉薄是他。」
所谓当局者迷。
原来我用了四年才看清的事,旁人一闻便知。
不知是不是听到旧事的缘故,当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夜色凝重,大雪纷飞,墨尧背着已没有气息的我跑遍云京的医馆,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静谧的雪地上尽是凌乱的脚印。
他叩门苦苦哀求,声音在街巷回荡。
「救救我妻!」
醒来后,我有些恍惚。
梧华进门往花瓶里插了几枝梅,笑着同我说今日城里又发生了什么啼笑皆非的事。
前尘往事仿若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