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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眼,血色透过厚厚的罗裙晕染出来,血在淡色的鞋袜上蜿蜒流动。

一炷香前就被我忍着的,妇人小腹处针扎似的尖锐疼痛再度升级,隐隐下坠,有什么东西要掉落出来。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脸上急色奔来的齐子衡。

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小声呜咽:

“世子,救救他,救救我们的孩子。”

齐子衡在我面前,向来是矜贵淡漠的,只把我当成宠物,高兴了就逗弄一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着急的模样。

熟悉的房间里,紫金香炉吐出水木香,遮掩去血的味道。

齐子衡轻柔地抚着我没有伤口的手面,沉声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既然他的到来是在计划之内,我当然也得把他安排在最合适的时间送走。

埋头在他怀里无声地冷笑一声。

再抬脸,眼里满是柔弱和伤心。

“他是你赐给我的宝贝,但我知道他不应该这时候来到这世上。”

“郡主回来了,你们很快就会完婚,你们也会有孩子的。我本想着等看到你幸福美满,便安静地带他离开......”

“你要走?”

我含泪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然后闭眼转过头去。

“......是。”

“我准许了吗?”

齐子衡嗤笑一声,掰过我的脸,捏住我下巴抬起靠近他,

“白露,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奈我何。”

“没有我的准许,你且乖乖地待在我身边。”

自从郡主回来后,齐子衡难得在他给我置办的这处宅子里守了我一晚。

我喝了汤药,便早早睡下。

朦胧间,我见到了表哥。

来到舅舅家的第二年,舅舅和临街的年轻王寡妇打得火热,出钱出力,恨不得把整个家偷偷搬给她。

舅妈拿着刀子将他堵在王寡妇的院子里。

撕扯间,不知谁先动了谁的手,三人均中刀流血躺在地上。

我和表哥赶来时人已气绝。

宋家就剩下我和表哥,和一个早已中空的粮油铺子。

其实,我和舅舅一家本来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在这里生活一年,只是因为我还太小,没地方可去。

如今,这个临时避难所也倒了。

将舅舅舅妈下葬后,表哥披麻戴孝跪在坟前。

我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很难过吗?”

他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倒是你,这样的场合,好歹装装难过的样子。”

我装不出来。

舅妈总想着把我卖掉,舅舅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他们死了,我轻松畅快。

只是......

安静片刻,我再度开口,“我......该去哪里?”

他愣了愣,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你要赶我走了吗?”

表哥他抓过我的手,慢慢把我搂在怀里,“只要有哥一口饭,就有你的那一口,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瘦骨嶙峋的身体被他抱得很紧。

他是暖的,暖得我忍不住把手放到他的背上回抱过去。

“露露,我们是一家人。”

黄昏,回城的路上,炊烟袅袅,消散在橘色的晚霞中,天地全笼罩在温暖的使人犯困的橘色中。

表哥背着我走在乡间小道上,脚步沉稳。

我趴在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昏昏欲睡。

朦胧中,那条路没有尽头。

我在院里待了半个月休养身体,足不出户。

那日我浑身是血从郡主府出来的样子被人看到,新流言像是长了翅膀传遍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