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华贸商场。
南温酒随便选了家高端礼服门店,拒了导购介绍的好意,她独自看起来。
远处一条墨绿色镶鳞鱼尾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南温酒走过去,挑起腰身目测了下。
刚伸手拿下礼服,一道身影猛地冲撞过来。
后背受力,南温酒一惊,眼疾手快的抓住桌柜,这才没有倒在一旁的模特架子上。
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垂眸定睛瞧向始作俑者。
是个年逾四十的贵妇。
穿着打扮皆显贵气,此刻微缩在她脚边瑟瑟发抖,一双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裤腿。
南温酒眉心一蹙。
还没扯回裤腿,就听外面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群佣人模样的人着急忙慌的闯进来。
阵仗挺大。
为首的老佣人穿金戴银的,朝着她过来。
目光看向她脚边的贵妇。
“夫人,谁叫你乱跑的?该回家了,时候不早了。”
被唤作夫人的贵妇疯魔般摇头,眼里满是恐惧,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她腿窝里了。
南温酒:“……”
“夫人听话,否则回去就要看医生了。”
不知是哪个字**到这位夫人,她抖得更加厉害,嘴里细细碎碎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但害怕和恐慌明显比之前多上一层。
老佣人笑得渗人,直起腰来,“既然夫人不肯配合,那我扎好得罪了。”
说着,老佣人手势一挥,身后的几个佣人当即冲上来。
“慢着——”
南温酒实在是厌烦这种吵闹的场景,“我来。”
那些人没反驳。
南温酒回头看贵妇,后者脸上满是勒痕,她伸手握住贵妇的手腕,目光忽然一顿。
参差不一的伤疤倒是其次,怎么她体内也有毒?
而且——
似乎还跟某个身中奇毒的人极为相似。
“这位小姐?”
老佣人在旁催促,南温酒摒去杂念,只稍稍用力,就令贵妇松了手。
被几个佣人带走的时候,这夫人还在不停的嚎叫。
惹得商场众人纷纷侧目。
南温酒看得出来这群老佣人有问题,但她不爱多管闲事,烦人是小,要是暴露了她的身份,可就得不偿失。
选了礼服跟首饰,南温酒前往南振怀发的地址。
陇谷中餐厅的包厢里。
南温酒原以为是两大家子一道吃饭,没想到只靠木窗的位置坐了个人。
男人一身墨黑衬衫,剪裁贴身,熨烫的一丝不苟,露出的半截手臂孔武有力,清凌的喉结之上,是一副侧颜。
高眉挺鼻,眼角下方一颗泪痣将冷隽的面容增添几分妖冶。
南温酒眼睫一跳,“是你?”
一瞬间,那晚的事如白驹过隙般在眼前闪过,清晰无比。
男人听到她清冷的嗓音,抬眸。
狭长幽深的黑眸顿了一瞬,不过片刻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你就是跟我定亲的南家大小姐,缘分真是——”楼厉嘴角勾出一抹戏谑,“妙不可言。”
看来,这婚倒也没有退的必要了。
南温酒压在心底的气血冲上来,懒得跟他废话,“解药呢?”
“什么解药?”
楼厉慵懒的靠坐在软椅上,眼尾挑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她险些气笑。
旋即走到桌边,纤白的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犀利,“楼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暗算我,逼我救你,这事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直视着那双清冷如月的眸子,楼厉清浅挑眉,“南大小姐即便是宣扬出去,我也损失不了什么,未婚妻拼死救夫,说不定我们这对苦命鸳鸯还能被传扬成佳话。”
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南温酒的雷点上。
“谁跟你是鸳鸯!”
南温酒原先想的便是先应付这顿饭,再私下跟人把婚退了。
但没想到只有他们俩,这事儿更好办了。
“你没多久好活,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想让我给你守寡,痴人说梦。”
楼厉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脾气倒挺烈的。
他懒散的掀起眼皮子,“那解药,恐怕我到死也想不起来了。”
汹涌的情绪一瞬间盈满胸腔,南温酒狠狠吸了口气。
“论卑鄙,楼少还真是不遑多让,让我刮目相看。”
南温酒言语里的讽刺鲜明,要是搁在她从前的脾气,直接将人刀了。
楼厉摸出手机给下属发了消息,嗓音温沉:“我能让你刮目相看的,可不只是这一件事。”
她眉头一拧。
“你想要解药,就跟我老老实实的把婚结了。”
南温酒轻嗤,眼里的讥笑浮出,“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了你的解药,真就死了?我当时情急信了你的鬼话,事后一掐就知道,毒性没那么快,我自己便可以找来解药。”
楼厉不否认,甚至点头赞许。
他勾起唇角,眼下的泪痣也因此平添妖意,“我知道南大小姐本事高,但如果我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觉得你还有几成胜算?”
“哦对,”他煞有介事的眯了下眼,“你去黑市的事情,南家人还不知道吧,我这人是没几天好活了,所以临死前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能安稳去黄泉。”
“你特么——”
南温酒气的脑仁嗡嗡疼,说话都开始不过脑了。
她深吸一口气,“到底想怎样?”
楼厉勾唇,声音清凌如玉石相击,“领证,结婚。”
话落,他朝门边看了眼,“进来。”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将份合同样式的东西放在桌上,还备了只笔。
等人离开,南温酒伸手翻了页。
结婚协议四个大字瞬间映入眼底。
后面是条条框框的约束,看的南温酒险些想打人。
“你有毛病没有?”
南温酒把协议往桌边一丢。
“把字签了,解药就给你。”
南温酒嗤笑,“你觉得你还有信誉度可言?”
他不做辩解,从旁拿出一只青瓷瓶晃了晃,发出“哒哒”的声响,“至此一颗。更何况,我身体孱弱是印城出了名的,南大小姐只要签了字,不愁拿不到。”
南温酒此刻真想拿瓶酒给自己灌下去。
她实在是被这个**气的快冒烟了。
就是曾经在组织里待那么久,也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东西。
瞥了眼协议,南温酒眯了眯眼,“行,我签。”
她利落的拿过笔,翻到最后一页。
落笔的瞬间,南温酒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挑起的手法迅捷如闪电。
猛地抓向楼厉手中的瓷瓶。
后者眼眸一挑,倏地侧身。
南温酒呼吸一滞,竟扑了个空。
手肘一时没撑住,直接划过桌面,横亘在男人里侧的胸腔与手臂上。
低沉的气息迎面而来。
南温酒僵了一瞬,缓缓对上楼厉晦暗幽沉的长眸。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砰”一下炸开。
南温酒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血槽一瞬清空,唯有心脏在加速跳动。
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