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黑。」

睁眼醒来的第一反应,我嘟哝了一句。

局促间,我扭动了一下身体。

咦?

怎么自己身下软软的,还热乎乎的?

我伸手去摸。

有人咳嗽一声。

「……你往哪摸。」

听到声音那一刻我就定住了。

是殷沧岚。

同失去意识前那一声「小心」一样的声音。

我触电般收回来手,弹跳着从他身上离开去。

只听见闷哼一声,忽然手又被抓住。

「太黑。别乱跑。」

他掌心的温热,在黑暗中,成为我唯一真实的感觉。

……嗯?

我是……摸到了什么?

我浑身僵硬,半晌只说了个「好」。

「用火球术。」他确实惜字如金,停了数秒才继续说,「我用不出灵力。」

「……你用不了灵力?」

我呆了呆。

在这样的环境里,本来最大的仰仗,便是旁边这金丹第一人,可他告诉我——

他灵力用不了了?

我另一只手挠挠头:「你都用不了了,那我肯定……」

我掐了个火球诀。

噗。

……

我指尖闪了闪。

颤颤巍巍地冒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火球。

与其说火球,不如该说是火珠。

「……」

殷沧岚第一回让我听见声音里的情绪,「大点呀!」

我语调平静。

「这就是最大了。」

是的。

这一丢丢大的火珠,已经是我能发挥出来的最佳水平了。

我心里叹了声气。

不然怎么会满栖霞派的人都笑我拖油瓶呢。

「你……不该啊。」

殷沧岚声音听着颇有疑惑。

我耸耸肩膀。

「这有什么。如果我本事大,也就不会在那端着镜子,也不会差点被你剑气杀了。」

我说得夸张,但也是玩笑调侃的语气。

「……抱歉。」

他语调里却都是认真。

我颇有点意外。

修真界中,强者为尊是天然法则,我自小没少遭白眼和鄙夷,仅有的点点温情和蔼都来自师父和师兄师姐,如「谢谢」、「对不起」一类的话,我已经有十年没听见过了。

更何况这一声是出自金丹第一人之口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应该……

我问:「你真的是感到抱歉?」

「对。」

「那这样吧。」

我指尖的火光举高,那张如皓雪一般的脸,与我一对视,墨玉似的眸子竟有了几分……闪躲?

「这样……作为歉意,那你就把赢得仙门大会后的奖赏送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