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拳落下来的时候，方芳芳已经冲进了人群。
还没熟透的鱿鱼烤冒着热气抽在第一个动手的男人脸上，红色辣椒粉和褐色孜然糊了那人一脸。他吓得大叫，拳头半中腰缩回去拼命扒拉脸上的油。
“什么呀这是！”
第二个被鱿鱼“攻击”的是位满头卷发的彪悍大姨，她刚揪住**，另一只手想去抓贾楠的脸。一团油乎乎热腾腾的东西从天而降，大姨的半张脸都是黄糊糊的油渍。
剩下三个人叫骂着横抓过来，方芳芳右臂一挡再一推，仨人倒退了两步，露出了包围圈中的**和贾楠。
喘匀了气的贾楠想拽**，还没抓住对方的袖子，天地就开始旋转。方芳芳一把将她扛上肩头，拔腿就跑。
“等会儿！东西掉了！”贾楠拍着方芳芳的后背，手脚乱弹。
方女侠啧了一声，掉头回来揪住了**的大衣领子。债主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就这么扛着一个提着一个冲出了人群。
方女侠啧了一声，掉头回来揪住了**的大衣领子。债主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就这么扛着一个提着一个冲出了人群。
“掉了掉了！”
“没掉，我拽着呢。”方芳芳手上使劲，大衣领子箍住**的脖子，勒得她脸色涨红。
“是课本！课本掉了！”
仨人一起转身，几个中年人已经追了上来。在他们身后，那本残破的课本和烤鱿鱼被踩得几乎跟地面融为一体。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一个小男孩突然从拐角处的巷子冲了出来。他跑得很快，方芳芳还没来及放下贾楠，他就已经冲到了刚才打架的地方。
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男孩捡起课本就朝反方向跑。
也就是一眨眼的事，那瘦小的身影就滑进巷子里看不见了。
“还我！”贾楠滚下地要追。
“还钱！”追债的人们堵住了去路。
“让开！”方芳芳把**往前一推，左搡右甩试图开路。
没用，红了眼的人们连她一起揪住了。
叫骂声、哭嚎声、怒吼声，四面八方都是声音，往哪里看都是扭曲的五官。方芳芳护住贾楠就拽不住**，想动手又怕伤了这些人。
正不可开交，一声暴喝在人群后炸响：“干什么呢？都住手！”
没人理他，人群还在喝骂，那声音又高了一度：“还打是吧？都跟我回派出所去打！”
瞬间，世界安静了。
制服笔挺的许多田站在人群后头，满脸怒容。
10分钟后，三个姑娘坐在西河街派出所的大厅里，隔壁时不时传来几声哭诉。许多田走进来，他看着**有点眼熟，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在商场门口差点摔倒那女的。
他啧了一声：“你就是**啊？那几个是你什么人？”
**扭了下腰，低头理着头发。
**扭了下腰，低头理着头发。
“不想说也行，出去了自己解决。这么大的人了，该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啊？跟你说啊，下次再当街闹事就不是批评教育两句就完了。”
说完他转向贾楠：“你跟我过来。”
已经是黄昏时分，下班的民警陆续往外走，屋子里就剩下几个值班人员。隔壁房间空着，许多田把贾楠让进去，俩人一坐下，他就很不客气地开口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掺合到一块去？”
“你认识**？”贾楠更吃惊。
许多田简单解释了一下。他觉得很奇怪，上午刚刚在刘舸的卷宗里看见**的名字，下午贾楠就跟**一起打群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贾楠比他更吃惊：“你说刘舸有经济诈骗的案底？和**一起？”
“你不知道？”
贾楠摇头，李建业确实说过**认识白鸽的老公，可没说她还和刘舸有关系啊。
贾楠摇头，李建业确实说过**认识白鸽的老公，可没说她还和刘舸有关系啊。
“合着这姑娘跟那个白鸽的前夫、前男友全都认识？你们同学这关系挺复杂啊。”许多田皱眉：“这个白鸽到底什么人啊？你到底想查什么？”
他注意到贾楠的目光有点闪烁，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工作两年，形形**的嫌疑人他也见过不少，在接受讯问时，只要出现这样的表情就说明此人一定有所隐瞒。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贾楠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抱歉，那是我个人的想法，还不能告诉你。”
许多田往椅背上一靠，对方又开口了：“但是朱建华的案子肯定有问题，我刚拿到课本想交给你，结果就丢了。”
没人会去抢一本过时的中学课本，就算卖破烂这玩意也是论斤称，卖不了几个钱。那个小男孩一定是受了某个人的指挥，因为他出现得的时机太好了，恰到好处。
“从对步行街的熟悉情况来看，如果不是本地商户家的孩子，就是家住在附近。许警官，我找到朱建华的姐姐完全是偶然，可刚拿到东西就被抢了，这说明有人在盯着我，盯着这件事。”
有人不想让许多田拿到课本，或者说，不想让警察拿到朱建华的笔迹。
会是谁呢？
许多田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一眼，马上又收回了目光。
“有谁知道你们去了朱建华家？”
“一个朋友。”贾楠想起了郑钱。
“打电话，看看他在哪。”
电话响了好几声郑钱才接起来。那边的动静很大，很嘈杂。
“郑总，您在哪呢？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您是方老师吗？”
出乎预料，接电话的是个老太太。能听出来她笑得很开心，连声说等一下。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之后，郑钱终于接过了电话。
“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我妈。你说吃饭啊？那不巧，我已经不在八陵县了。”
“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我妈。你说吃饭啊？那不巧，我已经不在八陵县了。”
“你在哪？”
“中岳县，中午把你们送走之后，我妈说老家那边的老姐妹们要聚会，催着我开车带她回去。”郑钱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我正给她们做饭呢。下次吧，等你回宋城，我请你吃饭。”
起哄的声音隔着电话传了过来，连许多田都听到了兴奋的追问声。“是不是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带回来啊”之类的，没完没了。贾楠赶紧挂了电话。
从八陵县到中岳县得走2个半小时，再加上做饭的时间，郑钱起码在3个半小时之前就出发了。那时候，贾楠还在和朱招娣聊天。
不会是郑钱。要不是老方强行安排他来送药，他压根就不会来八陵县。
其实抢课本的人是谁，贾楠是有怀疑对象的。
“刘舸？”许多田有点意外。
贾楠点头。她刚刚问了**，对方扭捏了半天才说，是刘舸在**上约她到步行街见面的。
贾楠点头。她刚刚问了**，对方扭捏了半天才说，是刘舸在**上约她到步行街见面的。
“那王八蛋可把我坑苦了。当年开公司是他的主意，现在他卷钱跑了，那些人都咬着我不放。”**擦着眼泪，胸口起伏不定：“我也被坑了不少钱呐，因为这个我连婚都结不了。”
她以为刘舸约她出来是要还钱，谁知道一到步行街就被水泥厂那些人给发现了。慌乱之中她只能夺路而逃，恰好又撞上了贾楠。
不是恰好，是有人知道贾楠就在那附近。
许多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询问了那几位债主，他们都表示自己是在1个小时之前接到的电话，对方说刘舸正在步行街买东西。他们将信将疑赶来，结果就遇见了**。
“是刘舸打的电话？”
许多田摇头：“是个女人。”
他按照号码拨回去，对面已是关机状态。
窄小的办公室被突如其来的沉默笼罩，桌子两端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明白，有人在阻止贾楠的调查，阻止他们触碰朱建华自杀案，而且此人就在附近。
窄小的办公室被突如其来的沉默笼罩，桌子两端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明白，有人在阻止贾楠的调查，阻止他们触碰朱建华自杀案，而且此人就在附近。
不过他俩想到的嫌疑人却不一样。贾楠怀疑此人不是刘舸就是白鸽，也可能是他们两个。
许多田没有说话。他从小就犟，越不让他干什么事，他就越要干。既然有人这么不想让自己接触朱建华的案子，那他就非要翻开看看不可。
“那课本你拍的有照片吗？把照片发给我，明天我想办法去调卷宗，看能不能跟现场的遗书对比一下看看。”
“遗书没丢？不是只有照片吗？”
“有照片也有原件，再说我也没看见遗书丢失的记录啊。怎么了？”
“……有人说谎。”
胖组长被骗了，那封遗书刘舸根本就没有拿走。
他编出一个谎话骗胖组长去挖照片，可是为什么？
贾楠想起许多田刚才的话：“你们这同学关系挺复杂啊。”
贾楠想起许多田刚才的话：“你们这同学关系挺复杂啊。”
关系。
没错，她恍然大悟，白鸽和刘舸之间的关系肯定出了问题。一个拼命指引她去查朱建华的案子，一个拼命阻止她往下查。
这两个人起了内讧。
贾楠把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四合，外面的天空已经从艳丽的火烧云成了蓝黑色。但过不了多久路灯就会亮起来，为走夜路的人指引方向。
白鸽、刘舸，你们在什么地方看着我呢？贾楠想，不管你们想利用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出了派出所，贾楠把李建业叫了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想约对方吃个饭，聊聊白鸽的事。可是**害怕方芳芳，死活不肯去。贾楠只能把李建业这个社交达人搬出来，有他在，什么场合都不会冷场。
另一个原因就比较正经了。许多田刚刚跟她透了个底，说李建业是个业余网络高手，曾经拿插件查过网恋对象的ip地址。
另一个原因就比较正经了。许多田刚刚跟她透了个底，说李建业是个业余网络高手，曾经拿插件查过网恋对象的ip地址。
贾楠想拜托他查一查白鸽的ip地址。
自从上一次在qq上发过“来找我”这三个字之后，白鸽的头像就一直是灰色的，不管贾楠发过去多少消息对方都是已读不回。
四个人在一家韩国料理店落座。地方是**挑的，在八陵县北边，距离西河街和水泥厂老区都有段距离。李建业提前交了班，乐颠颠地来参加“同学会”。
一坐下，贾楠就拜托他找白鸽。
“不用具体到哪条街哪块地儿，只要知道她在哪个城市就行了。”
“没问题。只要她上线，一分钟之内我就能看到她的地址。”李建业答应着，笑嘻嘻地给三位女士倒可乐。
**嫌弃地捂住杯子，说太甜了她要喝鲜榨果汁，还指明要路对面那家店里的果汁。李建业的目光在她胸口上一撒，笑着拿起包走了。
打发走了李建业，**直视着贾楠：“老同学，我就直接说了。你要是找刘舸，那这顿饭你算是白请了，我也在找他，这家伙出狱了之后就没有再和我联系过。”
打发走了李建业，**直视着贾楠：“老同学，我就直接说了。你要是找刘舸，那这顿饭你算是白请了，我也在找他，这家伙出狱了之后就没有再和我联系过。”
“出狱？”贾楠很意外：“他进去过？”
“你不知道？”
确定对方毫不知情以后，**冷笑着摆摆手：“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想提。不过我也不会白吃你的，你要找白鸽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点线索。”
说着，她侧身倾向贾楠的方向，紧身毛衣将她丰满的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
“她死了。”**说。
贾楠看着她，连方芳芳也不摆弄小菜了，转过头看向这个咬牙切齿的漂亮女人。她面色铁青，两簇嫉恨的幽光在眼中惶惶跳动。
她说：“白鸽早就死了，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