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停止了哭泣,脸上的泪水都忘了擦拭,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穿着新郎服的沈屹泽。
他怎么会在这?
沈屹泽甩出一叠的照片,其中包括我和江寂的合影,以及和田甜的聊天记录。
我捏着照片,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知道了沈屹泽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为了什么。
“呵呵,林梦。现在你满意了吧?我已经顺从你的意思,和她在一起了。”
“你玩够了,就和我回家,好吗?”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
沈屹泽朝我伸出手,我后退一步,他的眼里似有什么破碎了。
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对我说:“林梦,三个月前你在书房抱着他的照片睡着了,连我到你身边都没有察觉。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你的替身。
“但很可笑,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真的。即便是个替身也无所谓,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怎么样都愿意。”
他蹲在我面前,试图拉住我的手,几近哀求:“我这个替身到底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我改,行吗?”
“你别离开我。”说到最后,沈屹泽的声音几乎哽咽。
我用力地擦掉泪水,戳穿了沈屹泽的心思,“沈屹泽,你不爱我。你只是自尊心作祟,不甘心自己是个替身。只有让我回到你身边,你才能夺回尊严。”
“不!林梦,如果能让你爱上我,我情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啪”我打了沈屹泽一巴掌,“我不准你说阿寂,你不配!”
“出来!别在这儿吵!”
走出陵园,我稍稍平复了心情。
坐在车上,我平静地对沈屹泽说:“沈屹泽,你并不爱我。”
“你要是爱我,这么多年来又怎么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要是爱我,怎么会情愿和田甜走到一起,来测试我的真心,丝毫不顾及我是否会伤心难过。”
“沈屹泽,你别再说爱了。若真爱一个人,哪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我和田甜不过只是你用来证明自己的工具,你想满足的是自己的虚荣心,你最爱的人是自己。”
沈屹泽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垂着头没有说话,肩膀微微颤抖。
他闷闷地应答:“林梦,也许我还不会爱人,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来教我怎么爱,可以吗?”
“沈屹泽,别再恶心我了。”我用力地关上车门,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
11.
回去之后,沈屹泽仍是不肯放弃,甚至变本加厉地来骚扰我。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像是要把过往失去的所有都抢到手中,偏执得可怕。
他死皮赖脸地蹲在我家门口,每天换着花样带着亲手做的便当,来邀请我吃饭。
他不擅长料理,手上被烫起了好几个泡。
委屈巴巴地向我展示,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我连眼皮都没抬,更不会心疼他的伤口。
我接过饭盒就直接丢在垃圾桶里。
沈屹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看见我的举动,他的拳头捏的很紧。
胸膛起伏了好几次,最终强压下怒气,笑着对我说:“没事,我明天再来。”
小陈打来电话,“林总,沈总把他名下的资产都过户到了你这里。”
“好。你帮我把这些全部捐给慈善机构,记得,以江寂先生的名义。”
既然沈屹泽要发疯,我也懒得再惯着他,不如帮阿寂多做点善事。
沈屹泽似乎还想继续赖着我,我给他看了我的化疗单,还有藏在床底下的一顶顶假发。
“沈屹泽,我们每天同床共枕,你连这些都没有察觉。”
“你怎么好意思说,爱我的?”
“别再来烦我了,这是我的,遗愿。”
沈屹泽空洞地看着我,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那天之后,他没有再来,我终于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里,多了几分清净。
我带着阿寂的制服,去了一趟学校。
建筑团队加班加点赶在我临死前盖好了学校。
操场上,初中的孩子们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肆意奔跑着。
少年喘着气跑到我的身边,“姐姐,你来了。”
他就是当年江寂救下的那个男孩。
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面对他,我的感情有些复杂。
但他是阿寂用生命换回来的人,我怨不得什么。
他说他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像江寂一样的英雄。
我泪眼婆娑地递给他江寂的制服,他跪在地上,珍重地接过制服。
离开前,他对我行了军礼。
真好,阿寂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该做的都做的,我突然特别想家。
是我和阿寂在一起最初的家,我回到了故乡,有几个乡亲认出了我。
他们说,我走后没多久,我爸去山上砍柴遇到了山体滑坡,死了。
我妈受不了苦日子改嫁了,对方不肯接受我弟,她留下我弟,跑了。
我弟前几年和人赌博,欠了好多钱,被人砍掉了一只手,现在下落不明。
再度听到他们的消息,我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远的好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
我拿着阿寂的照片,来到了他的家。
老旧的房屋破败不堪,只有后院那棵我们一起种的树,依旧挺拔屹立。
我打扫干净屋子,躺在阿寂的床上,怀里抱着他的相片。
世人常说,落叶归根。
我怀念的是那年在这里许下诺言的少男少女。
他们承诺要成为彼此的家人,照顾对方一辈子。
没有男孩的世界,太冰冷了。
这里才是我的根。
感受到自己的气息逐渐微弱,阿寂,我来找你了。
希望你别嫌弃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错把沈屹泽当成你的替身。
饮鸩止渴,无济于事。
没有人能代替你。
阿寂,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