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宋牧野没爱过我，但我清楚，他想做一件事，从不假手于人。”
“宋小姐，这份离婚协议，宋牧野真的知情吗？”
宋书意被问的脸色一阵青白，但很快她就找回了镇定。
她挺着自己的肚子，神色很是不屑：“一个丧家之犬，你神气什么？”
“你还以为你是林家大小姐呢？林家没了！你爸死了，你妈和你弟也根本不认你！林灵珊，你凭什么跟我叫嚣！”
“你明知是牧野害得你们林家家破人亡，你还是不要脸的想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你们林家的人都这么贱啊！？”
林灵珊脸色一凝：“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父母。”
见她变了神色，宋书意绽放出罂粟花般的微笑：“那就签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牧野为什么要做这些吗？”
一直以来梗在心里的疑惑被触及，林灵珊有些松动。
她看着宋书意：“我凭什么信你？”
“跟我来。”
宋书意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林灵珊犹豫了瞬，就跟在她身后。
走廊里寂静无声，也是这时林灵珊才知道，宋牧野去参加一个商业论坛没在。
两人一直走到书房。
宋书意娴熟的推门而入。
林灵珊看在眼里，却想起了和宋牧野刚结婚时，他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就是因为她误入了书房。
“林灵珊，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书房一步！”
可现在宋书意却能随意进出。
林灵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没等分辨出来，就听宋书意说：“进来吧。”
她回神上前，下一秒，却僵硬在原地。
眼前说是一个暗室，更是一个灵堂。
而灵位上女人的遗像，更让林灵珊骇然！
“她……和宋牧野是什么关系？”
宋书意靠着暗室门，轻声告知：“她是牧野的母亲，九年前她找上林家门时，被你赶出来，最后跳楼自杀。”
“轰！”
窗外一记雷鸣乍响，林灵珊踉跄后退了一步，却撞进一人怀里。
她怔怔回头，就对上宋牧野冰冷的目光。
“你看到了。”
林灵珊张了张嘴：“就是因为她吗？”
且不说她的死是不是因为自己，就为了这个满口谎言，造谣和父亲有染，上门要钱的女人，宋牧野就让他们林家家破人亡！
宋牧野看着没有半点心虚，愧疚的林灵珊，眸色冷沉：“不该吗？”
林灵珊被这话噎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这样沉默的她，令宋牧野不满：“林灵珊，说话！”
林灵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她和我爸没有那样的关系，至于她的死，我不知情，也怪不到我身上。”
宋牧野剑眉冷蹙，像是被触怒。
他一把拽住林灵珊的胳膊，将人扯出了暗室。
宋书意看在眼里连忙开口：“牧野……”
后面的话，却噤声在宋牧野冰冷的注视中。
林氏企业。
林灵珊被宋牧野一路带到了这里。
楼下，宋牧野手指着天台：“她，就是从这儿跳下来。”
“林灵珊，当初要不是你满口污秽，让她无地自容，她怎么这样结束生命！”
林灵珊却满目茫然：“我说什么了？”
那天她是在家，可等她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宋芷兰已经走了。
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宋牧野却不信，他眼里尽是阴鸷：“你知道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吗？”
“林灵珊，四年前你错过了父亲死去的痛苦。现在，我要你亲自体会！”
闻言，林灵珊有些不安。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周围一阵阵吵闹声。
数不清的人围了过来，都仰头看着楼上。
林灵珊满心恐慌，也抬头朝上看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空中砸落！
砰！
林母就这么直接摔在林灵珊脚下，温热的血液四溅！第7章
林灵珊的眼前一片鲜红。
她颤着眸子，难以置信地摸上自己的面颊。
指尖，是来自母亲的滚烫而带有腥味的血液。
一阵发软，林灵珊颤抖着手脚踉跄的扑在母亲身前：“妈？妈你醒醒！妈！”
可没人回应。
只有涓涓的血，从林母的唇齿间，不断往外涌……
很快，救护车驶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
“让让！赶紧让让！”
林灵珊的手上满是血，她大哭：“妈，你醒醒啊妈！为什么要做傻事啊妈！”
医护人员将梅常青的尸体抬了救护车，随后扬长而去。
林灵珊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看向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宋牧野：“宋牧野，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你是杀人凶手！”
可宋牧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珊珊，你受**，发病了。”
“乖，我带你回家去看医生。”
话落，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林灵珊带回了车上，驶回金銮别墅。
林灵珊又被锁在了卧室。
她缩在床上，哆嗦着身子。
看着手上干涸的血迹，她又想起了母亲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画面！
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没看清宋牧野的狼子野心，偏要嫁给他，父亲不会死，林家不会倒，母亲也不会自杀……
都是自己的错！
林灵珊环抱着自己，一声一声呢喃着。
此时，屋外走廊上。
宋牧野看着家庭医生，指间的烟烧掉了半截。
“你的意思是，她受了很大的**，真的患上了精神类疾病？”
家庭医生点了点头，看着门缝里林灵珊的状态，有些惋惜。
“以前林小姐是多耀眼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真是可惜……”
宋牧野也看向林灵珊。
可惜？
不，是可恨。
他遣走了家庭医生后，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看着林灵珊这么颤着身子缩在床的角落，宋牧野神色冰冷：“林灵珊，你疯了吗？”
无人回应。
林灵珊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喃喃重复的只有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宋牧野没来由的烦躁，他伸手钳住林灵珊下巴：“疯了没关系，等林鸣也为宋芷兰的死付出代价，我会让你继续回到精神病院。”
听到弟弟的名字，林灵珊空洞的眼终于有了反应。
她看着宋牧野，很久很久，倏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林灵珊颤着嘴唇：“宋牧野，你就是个魔鬼！我爸死了，我妈也没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小鸣！他根本就不知道宋芷兰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宋牧野冷峭一笑，“可惜，我不信。”
他猛地松开手，看着摔倒在床上的林灵珊：“给你五分钟，收拾好自己，我带你去参加**葬礼。”
随后转身出门。
林灵珊只呆了一瞬，便立刻按着他说的话做。
四年前，她没能送父亲最后一程。
现在，她不能再缺席母亲的送终。
一小时后。
宋牧野带着林灵珊来到了墓园。
墓前，只有林鸣一个人。
曾经如日中天的林氏，在林父失去后，大厦倾塌。如今林母逝世，竟无人来送。
林灵珊看着弟弟单薄的身躯，眼眶滚烫：“阿鸣……”
“啪！”
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灵珊捂着刺痛的脸颊，耳边是林鸣声嘶力竭的质问：“你害死了父亲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死母亲！是不是要有一天我也得去死，好成全你的爱情！”第8章
林鸣的质问像是一把刀，将林灵珊的心劈成两半。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血：“不是的阿鸣，我没有想过……”
林鸣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指着林灵珊，神色愤怒：“死的不应该是妈，应该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是啊，死的应该是她。
林灵珊内心也这么想，可她不想弟弟恨自己：“阿鸣，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信我，这一切我也是刚刚知道……”
林鸣却根本不听：“林灵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好不好？！”
林灵珊沉默了，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无从开口。
一旁，宋牧野看着姐弟决裂的这幕，很是满意。
他走上前，从后将林灵珊搂进自己怀里，对着林鸣道：“小鸣，不管怎样我和你姐姐是夫妻，你作为弟弟，该祝福。”
林灵珊想要摆脱他，双手却被钳住，无从挣扎。
林鸣也变了脸色，他看着‘恩爱’的两人，双眼赤红。
“宋牧野！你该死！你们这对狗男女都该死！”
他抽出随身的弹簧刀，直直朝宋牧野刺去。
弹簧刀的尖端直直刺去，宋牧野侧身躲过，但是手臂还是被划伤。
林鸣满眼猩红，他还想回头再刺一次，却被涌上来的保镖拦住。
宋牧野捂着受伤的胳膊，金丝眼眶后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
“把他拖走，带到警局。”
林鸣年纪还小，要是被送去了警局，他以后的一辈子就完了！
想着这一点，林灵珊忙看向宋牧野：“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愿意替罪！你送我去警局！好不好？！”1
宋牧野面无表情。
而被保镖压着的林鸣也不领情：“我不用你假好心！”
“宋牧野，你最好祈祷我这辈子都出不来，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替我爸妈报仇！”
宋牧野只摆了摆手，保镖就将林鸣押走。
林灵珊救不了他，只能祈求的看着宋牧野：“宋牧野，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放过阿鸣吧！”
宋牧野眸子中是无与伦比的寒意：“你拿什么求我？”
林灵珊一怔：“你想我怎样？”
宋牧野冰冷地看着林灵珊：“给宋芷兰下跪磕头，什么时候我满意了，我就放过林鸣。”
林灵珊身子一僵，望向宋牧野的眼睛里从复杂到死寂。
“好。”
……
金銮别墅。
灵堂里。
林灵珊看着面前宋芷兰的遗照，站了很久，重重的跪了下来。
“砰！”
“砰！”
“砰！”
“一个，两个，三个……”
林灵珊不记得自己磕了多少个，她只记得起身，磕头间，遗像上宋芷兰的笑。
以及，宋牧野站在一旁，冷漠的身影。
慢慢的，地上全是鲜血。
林灵珊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继续磕着。
直到昏过去……
再醒来。
宋牧野不知所踪，只有宋书意看着她，眸子里充满了异色。
林灵珊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在乎，她只问：“宋牧野放过阿鸣了吗？”
宋书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这时，金銮别墅的门被敲响。
打开后，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走进来：“谁是林灵珊？有人指控你涉嫌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林灵珊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宋牧野做的。
她没否认，直接跟着走了。
一路到警局，审讯室。
林灵珊听着警察的控诉，只问了一句：“您好，我想问一下，林鸣被放出去了吗？”
审讯的警察顿了下，神色异样。
“你认识林鸣？”
林灵珊觉察到他们的奇怪，心里有些不安：“他是我弟弟，怎么了？”
审讯的警察相视后，眼神复杂：“指控你涉嫌杀人的……就是林鸣。”第9章
林灵珊脑袋嗡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
警察没有再重复，只是带着她往外走。
一路上，林灵珊都还陷在那一句“指控你涉嫌杀人的……就是林鸣”里。
她没想到，弟弟竟然恨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这时，凛冽的气息袭来。
林灵珊抬头，就看到宋牧野西装革履的站在走廊一侧。
四目相对，男人掩在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里尽是薄冰。
“林灵珊，惊喜吗？”
林灵珊眼睫一颤，明白了什么：“是你？！你对阿鸣做了什么？！”
宋牧野扬了扬眉：“我什么都没做，是他恨你。”
“被自己弟弟亲手送进牢里的滋味，好受吗？”
林灵珊身浑身都在打颤，这一刻，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恶劣。
她死死攥着手，盯着宋牧野，却说不出一个字。
宋牧野也不在乎：“想见林鸣吗？”
林灵珊想，却又心生警惕：“你又想做什么？”
宋牧野没回答，只是看着林灵珊，等她自己选择。3
最后，林灵珊还是去见了林鸣。
隔着一张长桌。
姐弟两个面对面坐着。
林灵珊看着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少年，沉默了很久开口：“宋牧野没有为难你吧？”
林鸣神色顿了顿，随即讥讽：“害死了爸妈，现在又装出这副关心我的模样，你恶不恶心？！”
林灵珊呼吸一凝。
唯一亲人的厌恶，比宋牧野的所作所为更能刺痛她的心。
所以……这就是宋牧野报复自己的手段吗？
林灵珊落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爸妈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但阿鸣你不会有事，宋牧野已经答应我了。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话没说完，就被林鸣的一声冷嗤打断。
他看着林灵珊：“宋牧野，宋牧野！林灵珊，你不提他是不是就不会说话？！”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一定会让宋牧野血债血偿！”
林鸣眼中的恨意那么深切，让林灵珊无法呼吸。
她有些慌：“阿鸣，你别冲动，爸妈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宋牧野放过他一次，不代表会放过他第二次。
如果林鸣真的再做出些什么，林灵珊不敢想象，宋牧野会怎么对他！
“别提爸妈，你不配！”
扔下这句话，林鸣起身走了出去。
任凭林灵珊如何叫他，都没有停下。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窄窄的门里，林灵珊心里不安感越来越重。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林鸣离开后不久，警察进来，将林灵珊带去了看守所。
一夜死寂。
这样的安静，让林灵珊恍惚回到了精神病院的那四年。
1460天，35040个小时，都是这样的寂静。
林灵珊蜷缩在铁床的角落里，在黑暗中，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清早，看守所的门被打开。
朝阳从敞开的门照进来，耀眼，刺目。
林灵珊下意识闭上干涩的双眼，再睁开时，就看到宋牧野走进来。
他还是昨天那身西装，唯一不同的，是袖口处的点点血色。
男人一步一步走来，高大的身影，将光一点点遮掩。
林灵珊仰头看着宋牧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