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
温锦是被疼醒的。
她睁眼就对上一个肌肉精健的男人。
男人察觉她睁眼,立刻拽过衣服盖住她的脸。
他猩红的眼睛里铺满鄙夷、厌恶。
“我、去!?”
占着便宜还嫌她丑?
长得帅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温锦觉得自己要疼死了……
他终于抽身起来,语气满是厌恶。
“你使手段算计本王娶你也就罢了。新婚夜闹着悬梁自尽,让本王跟着你在京都再次‘出名’,不就是想让本王宠幸你?”
“本王看见你这满脸横肉就恶心!”
“今日只当幸了一头猪!滚吧!本王不想再看见你!”
温锦疼得发懵……她是维和部队的医生,正在抢救伤员,不幸被弹片击中,然后……
一大段陌生的记忆灌入脑海,温锦脑仁疼得炸裂。
她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叫“大梁”的朝代。
这女孩子也叫温锦,父亲是工部侍郎。
刚刚那个男人是怀王。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
虽然婚事是她算计来的……但怀王还是依照皇命娶她过门。
怀王娶她进门便不见人影,让她独守空房。
温锦听信丫鬟谗言,闹着悬梁自尽,逼着怀王来和她“洞房花烛、共度良宵”,再次让怀王沦为笑柄。
“真是个傻子……”
温锦捏了捏身上二百多斤的肥肉,看了看自己黝黑的皮肤。
“又黑又胖又丑……”
“这穿越玩儿的有点儿大啊?”
温锦欲哭无泪。
“王爷传令,王妃禁足梧桐院修身养性……所有陪嫁调去前院伺候。”
“没有王爷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梧桐院!”
温锦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
六年后。
怀王府再次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悬,喜字贴满内外院。
唯独梧桐院冷冷清清,与热闹的怀王府格格不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手脚并用爬上院中那棵硕大的梧桐树,好奇地向外张望。
“阿娘,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温钰,下来。热闹也不关咱们的事……”
温锦话音未落,梧桐院锁闭了六年的门,忽然被打开。
母子俩诧异看向门口。
平日里送饭,都是从门洞递进来的,今天怎么舍得开门了?
婆子猛地推开破旧的木门,耀武扬威道:“王爷今日迎娶侧妃,侧妃贤良淑雅,菩萨心肠,特请王爷恩准王妃去前厅吃杯喜酒!王妃,请吧?”
“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我就不去了……”
婆子冷笑一声:“这是王爷的命令!王妃还是掂量着点。”
温锦看了树上的“猴子”一眼。
“好好呆在院子里,阿娘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不许乱跑,不许惹事,懂?”
“懂懂懂!”温钰连声点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却轱辘辘直转。
“容我换件衣裳。”温锦转身进屋。
……
怀王府前厅。
华灯高悬,亮如白昼。
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帔明艳动人的侧妃,正满脸娇羞地倚在怀王身边。
“她又肥又丑,心思奸恶歹毒,你拜她做什么?”
萧昱辰俊脸难掩厌恶。
“姐姐是正妃,我过门理应给姐姐敬茶。”
侧妃脸上温柔,心头冷笑,“正妃又如何?听闻她壮硕如牛,黑如木炭,又肥又丑,还被王爷如此嫌恶……今日当众羞辱她一番,将来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
前厅众人窃窃私语,嗤笑不断。
侧妃宋诗雨乃是京都名媛,气质绝佳,美名在外。
王妃占全了黑胖丑……就是脸皮再厚,这下也无地自容了吧?
“王妃到——”
一道明丽倩影,忽而闯入众人视线。
玲珑的腰肢,修长的身段,超凡脱俗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连艳动京城的侧妃,都相映显得黯淡无光。
“这位宾客是?”萧昱辰眼神微动。
第2章将臣妾的嫁妆归还臣妾
女子一袭水红色罗裙,亭亭玉立。宛如一枝独秀的红梅,冷艳万芳。
只是女子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看不清她的真容,倒更添神秘。
连萧昱辰都不由好奇打量。
“不是王爷叫我来的吗?”温锦好笑道,“听闻侧妃要给我这主母敬茶?来吧。”
温锦往正妃位子上一坐,高高在上的主母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整个正厅,鸦雀无声。
这是那个肥胖如猪,厚颜**的温锦?
侧妃瞟见萧昱辰眼底的探究,以及隐隐约约的惊艳……不由心急。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正要上前。
萧昱辰率先道:“你说你是温锦,拿下你的面纱让本王看看?”
“臣妾恕难从命。”
“你放肆!”
“王爷忘了?您曾下令,再也不见臣妾。臣妾不好叫您失言。”
温锦垂眸轻笑,仪态从容,云淡风轻。
萧昱辰被抹了面子,又不好发作。
他黑着一张脸,怒哼,“蠢妇!”
侧妃却心下咯噔,“欲拒还迎,王妃好手段!”
她的丫鬟端上了茶。
侧妃眸光一闪,端着茶碗上前。
温锦的手刚碰到茶盏,那茶盏就向她猛地倾斜!
温锦本能地回手一掀。
“啊!”侧妃惊叫,花容失色。
一杯滚烫的茶,泼在了侧妃的衣袖上。隔着衣袖把她的手腕子都烫红了。
“姐姐若不喜欢我,不接这茶就是……为何要……”
侧妃说着便哭了起来。
美人哭起来也是美的,如芙蓉泣露,梨花带雨。
萧昱辰脸色更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温锦,你这毒妇,被关六年,还敢如此歹毒?”
“来人……”
温锦咯咯笑起来。
“毒妇!你笑什么?”
“我笑侧妃妹妹好计策。更笑王爷偏心。”
温锦缓声说,“明明是妹妹敬茶没端稳,规矩不扎实,当众失礼,反倒赖我?”
“再者,这茶你是敬于我喝的。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我若不喝,你是不是又要向王爷告我羞辱你?”
萧昱辰盯着温锦的目光闪了闪,这个女人……和六年前不一样了?
变得愈发牙尖嘴利,愈发不讨人喜欢了!
侧妃闻言一慌,“姐姐误会,我岂敢……”
温锦起身,她往那儿一站,笔挺的身姿,军人般挺拔的气质,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
侧妃不仅身高,气势上更是矮了半头。
“妹妹别慌。虽然你规矩不好,但既然王爷喜欢,我自然也会接纳你。”
“这是给你的改口费,妹妹收好!”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温锦把五个铜板,认认真真、郑重其事地放进侧妃手里。
侧妃的脸霎时一白,又腾地转红,打发要饭的呀?羞辱谁呢这是?
“……”侧妃嘴角直抽抽,愣是半天没憋出个“谢谢”。
“妹妹别嫌少。”温锦不慌不忙,“我嫁进来之前,也不知道咱们王府这么穷。”
“王爷指望着我的嫁妆度日,也没给月钱贴补我。这五个铜板还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你好好存着。”
众人被她惊掉下巴,一时害怕,一时又想笑,忍得脸皮都抽筋了。
萧昱辰脸色黑如锅底,“温!锦!”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恨不得把她嚼碎了。
“不知侧妃带的嫁妆多不多?若是妹妹嫁妆丰厚,王爷可否将臣妾的嫁妆归还臣妾?”
“你……”
“已经花了的就算了。夫妻之间,我不会那么较真儿的。”温锦声音和缓,略带笑意,真像是大度又贤惠的当家主母。
众人已经被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
老虎的**她也敢摸,不要命了?
萧昱辰被气笑了,“把王妃的嫁妆,原封不动的抬去梧桐院!”
欧耶!
温锦心里的小人儿叉腰大笑,首战告捷!
第3章我没爹!我是我娘生的
温锦回到梧桐院,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心下一紧,“温钰?”
屋里屋外,哪有皮猴子的影儿?
“又乱跑!看我逮到你,不揍你**!”
温锦赶紧出门,四下去寻那只皮猴子。
温钰才五岁,正是活泼好动,好热闹的年纪。
王府娶亲这种热闹事儿,他平生第一次见,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温钰小小的身子趴在门外,直吸溜口水。
“水晶肘子、粉蒸蟹、莲花鸭、香螺炸……”
温钰仗着自己个子小,又灵活,滋溜钻进屋子,直奔那满是珍馐的食案。
“哎哟,我的脚!”女子惊呼一声。
一只大手猛地揪住温钰的后衣领。
温钰被提了起来,两只脚还在空中踢腾,“我的肘子,我的蟹,我的烤鸭,我的鱼……”
“谁家的小孩儿这么不懂规矩?!”侧妃宋诗雨大怒。
她好容易才嫁进怀王府,谁知头一天就诸事不顺!
这昂贵美丽的凤冠霞帔,先是被温锦泼了水。
如今又被这小孩儿踩了个脏兮兮的脚印子!
“你家长辈呢?谁带你来的?”宋诗雨怒斥。
提着温钰的萧昱辰,看着这粉**嫩的一团,心底没来由的一软。
这小孩儿,可真好看,白玉无瑕粉雕玉琢的小脸儿,软乎乎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灵动有神。
挺翘可爱的小鼻子,殷红如樱桃的小嘴,还有那尖尖的小虎牙……
“嗬……”
那小虎牙一口咬在他手上!
萧昱辰手一松,差点儿让他跑了。
“别怕,本王不打你。告诉我,你家大人呢?”
萧昱辰的声音都放缓了,刚才阴翳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了。
真是奇了,他从来都不喜欢小孩子……但眼前这个小孩儿却叫他心生怜爱。
“我告诉你,你就放我走吗?”温钰歪着脑袋,咬着手指。
“不能放他走!这小孩儿如此无礼,必定缺乏管教。子不教父之过!叫他爹来道歉!”
宋诗雨脸色阴沉,倒霉到家了!
温钰瞪了她一眼。
“嘿,你还敢瞪我?”
小家伙奶凶奶凶道:“我没爹!我是我娘生的!”
萧昱辰闻言,心中不由一疼。
温锦找过来时,就看见温钰跟萧昱辰大眼瞪小眼,一旁的侧妃气急败坏。
“嘶……”
温锦躲在一旁,倒抽冷气,“我辛苦养大的儿子,可不能被他夺走!”
温锦环顾四周,从兜里摸出几颗**的珠子。
“啾啾——”
她猛吹口哨,并用弹弓打出珠子。
“有刺客!”
被珠子打中的宋诗雨和丫鬟惊叫起来。
屋里一片慌乱,“保护王爷!”
温钰听闻阿娘的哨音,泥鳅一般钻出屋子。
温锦拉起他就跑,嫌他跑得慢,索性将他扛在肩上,一路飞奔回了梧桐院。
“好险!”温锦拍着胸口。
“阿娘怕他们?我可不怕!”
五岁的小屁孩儿,一副“我是男子汉”的模样。
温锦瞟了他一眼,“你想让那个穿嫁衣的女人做你的后娘吗?如果想,你就还往前院儿跑!”
温钰脸色一肃,“我不要后娘,我只要阿娘!那个女人坏!”
温锦连忙蹲下查看他,“她打你了?”
“没有……但她笑话我没有爹。”
看着儿子气鼓鼓的小脸儿,温锦哭笑不得,“没有就没有呗……”
“我已经惩罚她了!让她下次还乱说!”温钰小手一背,小脸儿一扬,“哼!”
“你怎么惩罚的?”
“我新配的药,让她试试效果!”
“温钰!!!”
“她先惹我的……”
……
汀兰院内,红烛摇曳。
娇滴滴的新娘子,坐在床边,褪去大红的嫁衣。
“王爷~”
宋诗雨正嗲声嗲气地呼唤,忽而面容扭曲,“好痒啊……”
她忍不住在身上猛一通挠。
萧昱辰上前控制住她的手,掀开她的里衣。
“嗬!”他微微一惊。
只见皓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红疹,看得人头皮发麻。
第4章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汀兰院内又是一通忙,大半夜的请来了太医。
“侧妃这是敏症,需得用药,外敷内用,要忌口,更要……忌房事。”老太医看诊说。
宋诗雨又恼又恨,更是痒得发疯。
“王爷……我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发病?还请王爷为我做主啊。”
宋诗雨说着哭了起来。
她漂亮白皙的小脸儿挂着一串儿泪珠,看上去真是极美。
只是她两腮上冒出的一片小红疹,破坏了美感。
“来人,带太医去查侧妃今日所穿、所用之物,查明是什么引起了敏症。”
萧昱辰吩咐下去。
“你好生休息,既然太医说了忌讳……咱们来日方长。”
新婚夜忌房事……萧昱辰也够糟心的。
宋诗雨恨得牙根痒痒,“是不是诗雨得罪了姐姐……”
“别提那个毒妇!”
萧昱辰打断她,“你也别胡思乱想,等太医查明缘由,本王自会给你交代。”
这汀兰院是待不下去了。
萧昱辰逃也似的离开。
宋诗雨怒砸了两套名贵的琉璃茶盏,仍不解气。
萧昱辰离开汀兰院,原本要往书房去。
但他不由想起,今日婚宴上叫他惊艳的那道倩影。
阔别六年,温锦像换了一个人……
这么想着,他一抬头,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梧桐院”门前。
萧昱辰原本想拂袖而去,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提气一跃,悄无声息地跳进院内。
落地之后,他不由哑然失笑,“我在自己府上,怎么跟做贼一样?”
院子里静悄悄的,各处都熄了灯,一片黑暗。
萧昱辰正要离开,忽听左侧屋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