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左侧屋子里摸去,门没上锁,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顺着声音,出手果断而迅速。
“唔……放开我!”
萧昱辰以为被擒住的必是个毛贼。
没想到,怀里却是软软的一团,还带着甜甜的奶香。
他的心,都被怀里娇软的团子给柔化了。
“你是谁家小孩儿,怎么在这儿?”
萧昱辰话音未落,“唔……”
他身上猛地刺痛,腋下、胸前、肩颈……几处大穴,像是被人拿钉子定住了。
几处大穴一封,他瞬间使不上劲儿。
怀里的小团子,揉身而出。
“大胆毛贼!敢闯我梧桐院!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伴着奶声奶气的叱喝,屋子里亮起了烛光。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怎么是你?”
萧昱辰用内力冲破了被银针封住的穴位,他抬手把几根细长的银针拔下,狐疑看着眼前小孩儿。
“银针封穴?谁教你的招数?”
“我才不告诉你是我娘教的!”
“你娘是谁?”
温钰大眼睛滴溜直转,小手捂着嘴巴不说话。
“你不说,我去问温锦。”
萧昱辰作势要走。
温钰赶紧拽住他,“你别去!阿娘身体不好,她已经睡下了。你吵醒了她,她会生气的。”
萧昱辰浑身一颤,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温钰。
小包子是温锦的孩子?
就是说,也是他的……
“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
萧昱辰蹲下身来,目光灼灼看着温钰。
“我没有爹!”温钰有点儿生气,怎么见个人就问他爹?
“我爹死了!我娘亲手埋的!你跟那个坏女人是一伙儿的!”
温钰泄愤般往他脚上一踩,转身就跑。
他这点儿力气,对萧昱辰来说,不痛不痒。
但萧昱辰内心所受冲击,是巨大的!
不行,他必须立刻、马上、找温锦问清楚!
他阔步往正房走,心里隐约还有些期待……那面纱之下,她如今的真容是什么样的?
第5章他是谁的儿子?
萧昱辰正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带着面纱的女子,端着灯烛,站在门内。
“不知王爷深夜莅临,失礼了。”
她说着客气的话,却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思。
萧昱辰有些失望,还有些烦躁。
“让开,本王有话问你。”
“夜深了,王爷不陪着侧妃,到这儿来不合适吧?有什么话,白日再问吧?”
萧昱辰冷笑一声,“当年你用尽手段爬上本王床榻,可是热情得很。”
“怎么,如今学会欲拒还迎了?”
温锦失笑,人性本贱啊,当年那个女孩子为了他,把命都搭上了,他骂人家**。
现在把他拒之门外,他反倒巴巴送上来。
“六年的修身养性,臣妾改过自新了。”
“少废话。这里是怀王府,本王想去哪儿去哪!你让不让?”
萧昱辰发狠地盯着她,要把她的面纱上盯出个洞来。
温锦让到一旁。
萧昱辰刚进屋,一根鸡毛掸子扑面而来。
“打你个坏蛋大灰狼!不许欺负我娘!”
萧昱辰没把鸡毛掸子放在眼里,却紧盯着后头粉白稚嫩的小玉团,生怕他摔了。
他一手拽住鸡毛掸,一手将温钰抱在怀里夹住。
“王爷,别……”温锦惊呼。
萧昱辰冷冷看她一眼,“本王还不至于朝一个孩子动手!”
这话颇有点儿讽刺挖苦的意味。
“温钰,别闹。这位是怀王爷,不可对王爷不敬。”温锦心惊地把儿子接过来。
不知她低声在温钰耳边说了什么。
这皮猴子竟然规规矩矩地朝萧昱辰行了礼,“请王爷安!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儿吧!”
萧昱辰心头颤颤。
“他……叫温钰?”
“是,金玉之钰。”
“那他爹是……”
萧昱辰心跳得飞快,咚咚咚……
“温钰,去厨房打水来,给王爷烹茶。”
温锦支开儿子,压低了声音道:“反正不是王爷。”
“你……”萧昱辰脸色骤变,“你确定?”
他拳头紧握,恨不得立时掐死她。
“嗯。”温锦点头。像是不怕死,却怕他抢儿子,又补了句,“确定。”
“也是。新婚夜,元帕却无落红,本王早该知道……”
温锦闻言一愣,没有落红?可她明明记得……
萧昱辰见她不解释,脸色更加阴沉。
他想起六年前,她不惜上吊逼他圆房……也许正是因为已经有身子,不圆房,肚子大了不好交代。
越想越气,他想杀人,“奸夫是谁?”
此时,温钰恰提着水壶进屋,“阿娘,我饿了。”
萧昱辰看着这张和自己颇为相似的小脸儿,心情分外复杂……会不会,是她搞错了?
“你是怎么当娘的?自己睡大觉,让孩子饿着肚子,在灶房找吃的?”萧昱辰呵斥温锦。
温锦无语,小孩子代谢高,饿得快。
而她不知是灵魂和这幅身体融合的不够完美,还是当初生孩子伤了元气,总是嗜睡。
她总在厨房大锅里温的有饭,温钰也懂事,很小就会照顾自己了。
“我去给你盛饭。”温锦懒得解释。
屋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你不要欺负女人,有什么话,跟我谈吧。”温钰一脸严肃。
原来两个“男人”都是有意支开她。
萧昱辰看着他,心里不由分外柔软。
温锦这个女人,虽然又丑又恶,诡计多端。但她生的孩子,却是这么钟灵毓秀,善良可爱。
这么好的孩子,跟着那样的娘……可惜了。
“你凭什么跟我谈?你可打不过我。”萧昱辰故意说。
温钰鼓着嘴,“那是因为我现在小,等我长大了,你就老了!你打不过我!”
萧昱辰垂眸,幽深的眼底暗光涌动,“不如你跟我走,我给你请最厉害的师父,教你功夫。你功夫好了,自然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温钰单纯稚嫩的小脸儿,藏不住欣喜和期待。
“不行……我不能离开阿娘。我是她的命,没有我,她会死的。”
萧昱辰眯了眯眼,这女人真是可恶!竟用这样扎心的话,困住一个善良的小孩儿!
“阿娘一个人住在这里,生我的时候,身边两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她自己给我剪的脐带。”
“她从来不叫苦,但后门的阿婆们都说,若不是为了我,她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萧昱辰面色一震。
温锦恰端了热好的饭菜进来。
第6章让他替别人养儿子
端上来的都是家常饭菜,在尊贵的怀王眼中,甚至过于简陋了。
清炒莴笋,茄子肉沫,香菇炒豆,酸汤鱼,鸡丝卷饼。
“三菜一汤一面点,有荤有素。温锦,日子过得不错呀?”
萧昱辰话里带刺。
他不明白,这简单的饭菜,为何如此香气扑鼻,诱得他食指大动。
他记得自己交代过下人,梧桐院一切从简,一日两餐。虽不至于把她饿死,但绝对能把她饿瘦。
如今看来,她的确瘦了。但这玲珑有致的身材,绝对不是饿出来的!
“还得多谢王爷恩典。”
温锦摆上碗筷。
萧昱辰嗅着香味儿,觉得自己饿极了。
他伸手去拿筷子,却见温锦只摆了两副碗筷,她和温钰已经吃了起来。
“王爷必定看不上这儿的粗茶淡饭,我就不冒昧招待您了,您好走。”
温钰有了吃的,早把别的抛之脑后,小嘴儿吧唧吧唧吃得别提多香了。
“还是阿娘手艺好!”
萧昱辰肚子里空,心里更堵,那香味儿还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
“这孩子……”
萧昱辰话没说完。
温锦就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仿佛他敢抢孩子,她就跟他拼命。
萧昱辰气不打一处来,给他扣了顶绿帽子!让他替别人养儿子!虽然……他一天也没养过。
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就过分了吧?!
他正要强行把孩子带走。忽见那孩子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目光里有倔强,也有几许哀求。
他心头一紧,猛然想起……自己儿时,父皇要把他从母妃身边要到皇后身边抚养。
他也是这般倔强,又满是哀求地看着父皇……他经历过的母子分离之苦,要叫这孩子再受一遍吗?
萧昱辰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
他想象着,一个女人自己生产,自己剪断脐带的样子……终究没做得太绝。
“你好歹也是王妃,就让他明目张胆喊你娘,像话吗?”
温锦轻笑,正待嘲讽。
“人前,就让他叫你姨母吧。就说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
萧昱辰起身道,“若有人怀疑,本王也会替你遮掩。”
她不仁,但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不义。
温锦微微一愣。
“别以为本王是为了你!你还不配!但小孩子……毕竟无辜。”
他气哼哼地摔门出去。
“阿娘……”
“他说的对,人前,你叫我姨母。这样,既能保护你,也能保护阿娘,成吗?”
“哦……”
萧昱辰站在寂寥的梧桐院里。
他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竟有淡淡的花草清香。
此前,他没细看,梧桐院里的空地,居然全被她开辟出来。
一半种了菜蔬,另外一半种着各样花草。
“这是草药?”
这里不但瓜果菜蔬长得饱满肥硕,就连草药也比别处更鲜亮翠绿。
萧昱辰狐疑回头,盯着正房。
简陋的小屋里,透出昏黄的烛光。
母子相依相偎的身影,投在泛黄的窗户纸上。
朴素平淡中,饱含温情。
萧昱辰压下心头疑窦,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他这边刚走,侧妃的丫鬟就急急忙忙跑回汀兰院。
“回禀侧妃,王爷去了梧桐院,呆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也不知在里头……”
丫鬟话没说完。
宋诗雨便又砸了手边的杯盏。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遭殃的杯盏了。
屋里伺候之人,大气都不敢喘。
“不是说王爷对她嫌恶至极吗?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实,要你们何用?!”
陪嫁们纷纷跪地请罪。
宋诗雨浑身刺痒,本就心烦意乱。
太医查到现在,也查不出是什么东西让她过敏。反倒推诿说,过敏之源不好查,拿了诊金就跑了。
而今新婚夜,怀王不陪她,跑去找王妃,更叫她怒从心生。
“紫菱,你过来……”
宋诗雨在陪嫁丫鬟紫菱耳边嘀嘀咕咕,交代了好一阵子。
“婢子明白了。”
“去吧,此事办的漂亮点儿,我重重有赏。”
次日前晌。
温锦还在屋里睡觉,忽听外头喧嚷起来。
多少年了梧桐院也没这么喧闹过。
温锦嗜睡,眼皮发沉,懒得动弹。
“姨母,救我!”
温钰的声音传来。
温锦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
她披衣来到门外,荒僻的梧桐院,此时却站满了人。
侧妃宋诗雨扶着丫鬟勉强站立,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她苍白的小脸儿,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姨母……”
小小的温钰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反剪着双臂,牢牢擒拿着。
第7章妾是什么玩意儿?
“放开他。”温锦盯着粗壮的婆子。
面纱后是一双威严冷厉的眸子,仿佛一柄锋利的刀,冷冷扫过婆子的脖颈。
婆子下意识一抖。
温钰立刻甩开她,噌地,躲到温锦身边。
“听说这是王妃院儿里的孩子……”宋诗雨打量着温锦的脸色。
“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睡觉。”没有外人,温锦懒得和她装。
宋诗雨没想到她如此粗鲁,脸色一滞,差点演不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不知姐姐这里有小孩子,也没提前准备个见面礼,我回去就准备。只是小孩子拿的那只玉镯,是我阿娘传给我的,意义非凡。还请姐姐还给我吧?”
“小孩子不懂事,只要镯子还给我,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宋诗雨一派大方宽仁的作态。
温锦看向儿子。
温钰脸都气红了,“谁拿她镯子了?小爷见都没见过!我出去遛弯儿,那恶婆子抓住小爷,在小爷身上一通乱摸!”
“摸不出东西,就说小爷给藏起来了!放屁!小爷才不稀罕你们的东西!”
温钰越说越气,圆溜溜的眼睛,眼圈儿都泛红了。
温锦摸了摸他的头,“我怎么教你的?不要跟傻子生气,会变傻。”
“没拿就是没拿,你手上干净,心里也干干净净。那些身在污泥中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抹黑你。”
“就想把你变的跟她一样污秽肮脏,恶臭不堪。你生气,就上当了。”
温钰怔了怔,歪着小脑袋,咬着指头想了想。
他重重点头,“我没拿,不生气,就不会变臭啦!”
温钰从他娘身后走出来,挺直腰杆儿看着院里的一群人,“再告诉你们一遍,我、没、拿!”
嘹亮的童音,掷地有声,却没了气急败坏。
“听见了?”温锦问。
“姐姐,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