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谋算什么?在和我争宠吗?原本王爷的宠爱,全是你一个人的,你根本不必争。”
“但在你开始争的那一刻,你,已经输了。”
宋诗雨脸色发白,五个指头印子尤为明显。
“侧妃,王爷来了……”丫鬟低声提醒。
宋诗雨立刻捂着脸倒在地上。
她的演技可能是影后级别的,眼泪说来就来。
“姐姐,镯子你若喜欢就拿去。妹妹的陪嫁,姐姐看上哪样了,都可拿去。只是……孩子年纪小,不当教唆他行这偷鸡摸狗的事儿,这会毁了他一辈子的呀!”
哭得这么梨花带雨,还能吐字清晰,声情并茂,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儿。
萧昱辰阔步上前,连忙把她抱起来。
他怒目看着温锦,“你干什么?!你还说你改过自新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改?”
宋诗雨趴在萧昱辰胸前,嘤嘤地哭,她瞟向温锦的目光却带着得意。
温钰挺身护在温锦前头,毫不示弱的瞪着萧昱辰,“我没偷她镯子!是她诬陷好人!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算什么好汉!”
萧昱辰对上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不由地心软,“到底怎么回事?”
宋诗雨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上前道:“清早侧妃在园子里赏花,取下镯子叫婢子们看。忽然见这小儿来偷点心吃,侧妃也没当回事儿。哪知这小孩儿一走,镯子就不见了……镯子是夫人传下来的,侧妃心疼得很,所以才跑来梧桐院,想着找一找……”
“哪知王妃不给找,还打人,说……说侧妃是妾、是玩意儿……胆敢在这儿指手画脚……”
第8章演够了吗?演够了滚
萧昱辰盯着温锦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来人,杖责……”
“慢着!”
温锦打断他,“就算是审案,原告说完了,被告也得说两句吧?”
萧昱辰深吸一口气,“你说。”
温锦垂眸看着儿子,“别怕,你也说说事情经过。”
温钰点头道:“我见姨母还在睡,就跑到莲花池那边玩儿。平日里那边没有人,我想捉一条最肥的锦鲤吃。哪知今日那边人多,我没偷点心!看一眼就走了!”
“回来撞见这婆子,婆子抓住我便喊,说我偷了东西……后面的姨母都知道了。”
温钰又委屈,又气。
小小男子汉,竟给气出了眼泪。
“王爷在此,你我口说无凭,叫人一搜便知。”宋诗雨看着温锦,“姐姐敢叫人搜吗?”
温钰气急嚷道,“你们已经把我浑身上下摸遍了,还要怎么搜?!”
他小小的胸膛,因愤怒剧烈地起伏,眼泪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萧昱辰见温钰这样,当真心疼。
他想就此算了,一个破镯子,他赔给她。
“镯子价值多少?”
宋诗雨惊愕看他,“王爷,不是价值多少的事儿。那是我母亲传给我的……”
“没偷就是没偷。惺惺作态,恶心谁呢?”温锦冷声说。
萧昱辰暗恼,得,两个人都不领情!
“那就搜吧。”萧昱辰吩咐一声,叫来了他的人。
侧妃的人和温锦母子,都被隔开在一旁。
温锦盯着屋子左侧的窗户发愣。
眨眼的功夫,下人就从屋里捧出一只碧翠色,水头很足,通体透亮的镯子。
“就是这只,这就是侧妃的镯子!”丫鬟惊呼。
“回王爷,从枕头压着的褥子底下发现的。”
萧昱辰看着温锦,“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温锦轻笑,“我相信钰儿没偷,我也从未见过这镯子。”
“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孩子这么小就敢偷如此贵重之物,姐姐还是好生管教吧,不然将来追悔莫及呀!”宋诗雨得意洋洋。
“脸不疼了吗?”温锦斜睨她。
宋诗雨立刻缩进萧昱辰怀中,“王爷,妾也是好心,你看姐姐……”
“温锦,道歉。”萧昱辰黑着脸。
温锦点点头,“是应该道歉。”
“侧妃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给我和钰儿分别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温锦,你还敢颠倒是非,如此张狂!”萧昱辰怒斥。
温锦又笑,“王爷错了,颠倒是非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王爷之所以错,无非是因为冤枉一个无辜之人,远比查清楚真相要简单的多。”
“愿意去冤枉人,说到底是因为无能而已。”
温锦说着,走到窗户边。
她当着众人的面,从窗棂裂开的木头叉子上,取下几根丝线。
“王爷请看,窗棂已经很旧了,这丝线却是新的。而且流光熠熠,一看就是上好的锦缎。”
“王爷再看我和钰儿,粗布麻衣,何来这上等的丝线?”
宋诗雨反应倒也快,立即道:“姐姐不但偷镯子,还偷衣服吗?”
“就是你!”温锦指着宋诗雨的一个丫鬟,“王爷可叫人检查,她身上衣裳可有刮破之处,与这丝线是否吻合。”
丫鬟脸色一紧,腿发软,噗嗵跪倒在地。
宋诗雨眼睛转得极快,急中生智道:“你这傻丫头,即便昨天姐姐折辱与我,你也不必为了给我出气,来寻姐姐的麻烦呀!姐姐是妻,我是妾,即便姐姐打我骂我,我都该受着……”
她又抹起了眼泪。
温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演够了吗?演够了滚!”
“温锦!”萧昱辰一再被下面子。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要被她气死了!
温锦掏了掏耳朵,“对了,我的嫁妆,王爷什么时候叫人给抬过来?我好修修这窗户,做两套衣裳。”
第9章可以称之为大丈夫
萧昱辰的脸,今日在梧桐院算是丢尽了。
他沉着脸回到汀兰院。
一屋子下人紧张得喘不过气。
宋诗雨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想试探,又怕自露马脚。
“这丫鬟,是你自己处理了?还是本王给你处理了?”萧昱辰面无表情地问。
宋诗雨心里一沉,王爷还是怀疑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紫菱,你这丫鬟私自行事,胆大妄为!我身边是容不得你了!”
丫鬟默默看了她一眼,缓缓跪下。
紫菱是家生子,从小看惯了“弃车保帅”的戏码,倒也不算意外,只是难免心冷。
“你去宋家的庄子上,做个粗使丫鬟吧!”
丫鬟还没谢恩。
萧昱辰就冷笑道:“雨儿还真是仁慈。主子过于仁义,赏罚不明,也难怪奴大欺主。”
宋诗雨脸色一白。
这是对她的处理不满意了。
她心中越发恨温锦,紫菱是她最得力的丫鬟,会些拳脚功夫。留在内宅后院,大有用处。
把紫菱发配到庄子上,她已经够心痛了。
“这丫鬟打小随我一起长大,虽是奴才,却情同姐妹。今日她犯了糊涂,妾身却不落忍……”
宋诗雨拿帕子沾着泪求情。
萧昱辰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的丫鬟,你说了算。约束好了你的人,没事别去梧桐院。”
说完,他就走了。
宋诗雨赔了夫人又折兵,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起桌上的茶盏……
“侧妃,这是最后一套琉璃盏了!”
琉璃盏极其华美金贵,昨儿个她已经摔碎了三盏。
宋诗雨气得把茶盏掼在桌案上。
萧昱辰本是要去校场。
但他眼前却一直浮现温锦母子两个,粗布麻衣,被满院子的恶仆围攻的场面。
“本王才不可怜她。牙尖嘴利,她才不会吃亏……本王可怜的是那孩子。”
“也不知这毒妇,这会儿会如何教坏那孩子!”
萧昱辰觉得,温锦定会对那孩子说他坏话。
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在意自己在那孩子心中的形象。
待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梁上君子”,竟悄悄摸进了梧桐院。
“阿娘,我错了,你打我吧……”温钰的声音带着哽咽。
萧昱辰着急,当即就要往里走。
“错哪儿了?”温锦不急不慢。
“我不该跑出去玩儿,给阿娘惹了祸事。”
“这你就说错了。今日的祸事不是你惹来的,是她故意找上门。人有争夺之心,就会害怕。她害怕了,才会上门挑衅。我们不怕,所以,随她怎么蹦跶。”她语调有些慵懒,带着漫不经心。
萧昱辰在外,竖起耳朵。
“阿娘不怪我?”温钰打蔫儿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
“你没做错事,我怪你什么?”温锦笑道,“如果下次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叫人随意欺负了你,我就奖励你……红烧锦鲤怎么样?”
萧昱辰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锦鲤格外硕大美丽,乃是蜀州太守,不远千里进贡来的,为了保鲜保活,大费周折才送到京都。
只有宫里的太湖才有,父皇恩宠他,赏他了十几尾,专供观赏,她竟要红烧?
“那怀王爷也太坏太糊涂了!我们不要住在怀王府了!”温钰说道。
萧昱辰立马把耳朵贴近窗户。
他倒要听听,这毒妇会如何编排他!
“人非圣贤,难免有一叶障目的时候。”温锦说,“如果我和别人打起来了,你帮谁?”
“我当然帮阿娘!”
“对呀,他也一样。那侧妃是他新娶的娇妻,他自然会偏帮侧妃。但你瞧最后,他知道自己理亏,不是带着侧妃走了吗?这就算认错了。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王爷,有认错的胸怀,就可以称之为大丈夫。”
萧昱辰浑身一震,深深地愣住。
紧接着,他脸上热辣辣的,今日竟是他,小人之心了。
六年不见,这温锦,倒叫他刮目相看。
第10章嫉妒得发狂
萧昱辰有些惭愧,也有些莫名的欢喜。
她没有对那孩子讲他的坏话,反倒夸他是……大丈夫!
“谁在乎她是不是夸?本王还用得着她夸?哼!”
萧昱辰傲娇的从后院儿离开。
离开前,他顺手摘了一只水灵灵、翠汪汪的胡瓜。
他听温锦母子把这胡瓜叫做“黄瓜”。
“明明是青绿色,为何叫黄瓜?”萧昱辰咔嚓咬了一口。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手里的胡瓜。
“这群阳奉阴违的狗奴才!平日里给本王吃的都是假的胡瓜吧?!”
他平生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胡瓜!
又脆又甜,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清新的瓜果香!
这清爽的味道、舒适的口感,叫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来人,吩咐厨房,本王今日要吃胡瓜。”萧昱辰吩咐下人道。
下人领命下去,心里还纳闷儿,胡瓜有那么好吃吗?能让吃惯珍馐美味的王爷都眉飞色舞?
“回来。”萧昱辰又招来下人,“去告诉管家,把王妃的嫁妆,抬去梧桐院。一样都不许少。”33小说网
“是!”
“本王还没沦落到要靠女人嫁妆过日子的地步!”
萧昱辰想起温锦那些刻薄的话,就来气,咔嚓咔嚓,他连黄瓜把儿都给吃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管家得了命令,正要去库房清点温锦的嫁妆。
宋诗雨身边的婆子过来说:“把王妃的嫁妆单子交给侧妃过目。”
管家迟疑。
“王爷有多宠我家侧妃,管家应该知道吧?我家侧妃过门,用的可是迎娶正妃的礼仪。正红色的凤冠霞帔,王爷亲自迎娶,当众拜堂。”
“没记错的话,娶王妃那时候,是下人去迎的,没拜堂,直接送进了洞房。当晚,还闹出了上吊的笑话……”
“宠哪个,重哪个,管家应该心里有数。”
王妃进门当晚,就被发落去最偏僻的梧桐院,不准人伺候,一日两餐,禁足六年。
侧妃则入主最大最奢华,该是正妃才能住的汀兰主院,王爷这心,那不是一般的偏。
不过这也不能怪王爷。
当年若不是王妃算计,王爷早娶了青梅竹马的姑娘,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正因为王妃横插一杠,王爷生生和心上人错过,他为她守了六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她另嫁他人。
“王爷交代了,一样都不能少。请侧妃过目。”
管家把温锦的嫁妆单子交给婆子。
婆子立马呈去给宋诗雨。
“呵!不是说温锦在温家不受宠吗?她的嫁妆竟如此丰厚?”宋诗雨嫉妒得眼睛发红。
婆子小声道:“当年她爹是工部侍郎,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那可是巨肥的肥差。嫡女出嫁,嫁的还是皇上最宠的小儿子,嫁妆少了,温家脸上也不好看。虽说不受宠,温家倒也不敢在嫁妆上苛待她。”
宋诗雨冷冷一哼,嫉妒得发狂。
一个臭名远扬,恬不知耻的死胖子,她凭什么坐拥这么丰厚的嫁妆?!
“咱们老爷可是清正廉洁……”婆子在一旁说道。
“清廉有什么用!”宋诗雨愤恨道。
那成串的珍珠、玛瑙、玳瑁、珊瑚珠,甚至还有一人高的珊瑚树!价值连城!
更不要说罕有的沉香、乳香、金银香、紫檀香……
光是那云锦、蜀锦、壮锦、浣花锦……莫说六年前,就是现在,也让宋诗雨看花了眼。
凭什么?这些东西凭什么要给她?
“温家已经抛弃了她,王爷也冷落她。关了六年,总不至于说翻身就翻身。”
宋诗雨眯起贪婪的眼睛,“王爷只说了,一样都不能少……数量对就行了。”
“你暗示管家,叫他主动一点。这次,我们可不能冲在前头。”
当日傍晚,大大小小的箱笼就抬进了梧桐院,整个院子堆得水泄不通。
第11章一起穿越的莲花胎记
温锦捏着手里的嫁妆单子,再看看箱笼里的那些货色。
她目光犀利地看向管家,“你确定,这就是我的嫁妆?没有弄错?”
管家心虚,面纱后的锐利的目光,似乎让他无从遁形。
但王妃从进府的那一天起,就被王爷嫌恶。她凭什么跟侧妃斗呢?
管家拱了拱手,“就是这些,王妃慢慢清点吧。”
管家一挥手,把带来的人,全都撤走了,只留下满院子破旧寒酸的箱笼。
嫁妆单子上的罕有香品,都换成了市面上最便宜廉价的劣质香。
上好的云锦、蜀锦也都换成了做工粗糙,染色不均的廉价布料。
珍珠玛瑙就更夸张了,竟然换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儿?
“这是当我瞎啊?”
温锦轻笑,“想玩儿?那就玩玩呗!”
“温钰,研墨写大字!”
温锦招呼儿子,她说,他写。
不多会儿,梧桐院院门敞开,门口赫然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
“承蒙王爷不弃,多谢诸亲照顾。今日王爷送来当年嫁妆,愿与众亲同乐。大门敞开,请诸亲随意拿取。”
温钰小小年纪,大字写得倒是工工整整。
为了不做这个时代的“文盲”,温锦曾托关系,叫人买了好多本启蒙书籍,以及有趣的闲谈怪志小说,拿来和儿子一起识字。
萧昱辰把她关在这里六年,仅凭她自己耕地种菜,哪能满足生活所需?
其实,她有她的办法……
温锦抚着肩头,那里有一个莲花胎记。
穿越前便有,但那会儿胎记很浅,淡粉色,隐约能看出莲花的形状。
没想到胎记和她一起穿越了。而且变得非常明显,像是工笔在她肩头勾勒的水墨画。
这个莲花胎记里,藏着她最大的秘密!
“阿娘,他们来了。”温钰小声说。
温锦笑了,“等着吧,让子弹飞一会儿。”
母子俩呆在屋子里,一个读书,一个练字,岁月静好。
院子里静谧,一开始没人敢进。
但众人又耐不住好奇,当年温锦嫁进王府,一百二十抬嫁妆,可是惊艳了整个京都,叫多少小娘子、小公子羡慕得直流口水?
如今王妃竟大方的邀众人随意拿取?咱就是不拿,看看、开开眼界总行吧?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萧昱辰从校场回来时,就见家中下人,神色古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瞧见他,下人们立刻眼神躲闪,就连行礼问安,都显得敷衍。
更有甚者,甚至躲着他走?
萧昱辰问宿卫季风,“府上有人苛待下人?”
“王爷虽严厉,但向来赏罚分明,不曾听闻苛待之事。”季风忙说。
“这个月的月钱,拖欠没发?”萧昱辰又问。
“发了呀!”季风说,“因迎娶侧妃的大喜,不但提前发了,还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呢!”
萧昱辰哦了声,“那是本王多心了?”
“王爷可要去汀兰院?”季风问。
萧昱辰眸色清淡,“不去了。”
他直接去了书房,满桌子硬菜他都没看,独宠那盘“凉拌胡瓜”。
“嗯?味儿不对!”萧昱辰尝了一口,就搁下筷子。
伺候之人见他脸色不悦,小心翼翼上前,“这道菜不合王爷口味?”
“胡瓜就不是这个味儿!你们竟敢以次充好,愚弄本王!好大的胆子!”萧昱辰猛地一拍桌子。
伺候之人呼呼啦啦全跪下了。
就连厨房的厨子都被揪了过来。
“冤枉啊王爷!这是庄子上今日新送来的胡瓜,水灵灵的,做菜之前,花儿都没蔫儿呢!”
“这胡瓜是番邦进贡的种苗,上等的品种。奴才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以次充好,欺瞒王爷呀!”
上到宫里赐的御厨,下到烧火丫头,都这么说。
这回轮到萧昱辰纳闷儿了,难道他在梧桐院吃的,不是胡瓜?
想起上次温锦准备的夜宵,他怎么忽然有点儿想去梧桐院蹭饭呢……
第12章他是个渣男负心汉
萧昱辰也仅限于想想。
他敢去,那牙尖嘴利的女子就敢把他撵出来……丢不起那人。
“罢了……”
他摆摆手正要叫人退下,忽地又想起一事。
“本王不是叫你们一日两餐往梧桐院送?一切从简,保她不饿死即可?”
“你们竟阳奉阴违?她院儿里有菜有肉,油盐酱醋香料齐备!谁给你们的胆子?!”
众下人不敢说话,屋子里寂寂无声。
负责此事的婆子,抖如筛糠。
萧昱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婆子连忙磕头,“回王爷话,确实一日两餐,只有放凉的馒头和头一日的剩菜……”
婆子越说越小声。
萧昱辰的目光阴沉的能滴出墨汁来。
“你看本王眼睛有问题吗?”
“奴才不敢!奴才也不知为何……每日送饭,都是从门洞里递进去的,连大门都没开过。”
萧昱辰明白,这里头必有蹊跷。
但他如今,并非真的要问责下人。
“她院子里何时多了个孩子?”他盯着婆子问。
婆子抖得更厉害,“奴、奴才也不太清楚……大、大约五年前吧。当时有人上报,可是王爷说,只要人还活着,就不想听有关梧桐院的任何消息……所以就把这事儿,压下来了……”
萧昱辰完全没印象了。
他叫人把知道此事的下人们招来,“特别是在后门当值的。”
季风叫来了人。
萧昱辰看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眼生,粗布旧衣,寒酸得甚至不像他府上当差的。
他狐疑看向季风,用眼神儿询问:从哪找来的这么落魄的下人?糊弄他呢?
“禀王爷知道,梧桐院后门当差的,基本上都是府上最下等的奴才,做的都是最卑微腌臜的粗活儿。”
季风说,“他们若不奋力往上爬,基本上一辈子也没机会见您一次。”
萧昱辰点点头……没机会见他?
可他怎么觉得这群人看他的眼神满是敌意呢?
“本王问你们,梧桐院哪里来的那么多花花草草?厨房里何来那么多肉蛋菜,各式香料?”
萧昱辰问完,下人们垂着头不说话。
他看了季风一眼。
季风心领神会,立刻端来一方红木托盘,上头码着满满一盘子锃亮的银元宝!
萧昱辰拿起一个圆润胖墩墩的银元宝,抛起又接住,银光熠熠,沉甸甸的。
他勾了勾嘴角,“看见了没?谁先交代,就赏给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就不信,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没人肯说?”萧昱辰有些意外,甚至加大筹码,“谁若是能说清楚,本王就把他调到书房院儿里来当差。”
这可是直线提拔。
从一辈子没机会见他,一下子升到天天都可以见他。
面见主上的机会多了,各种升迁、收礼、拿好处的机会也多不胜数。
萧昱辰预想当中,打破头抢着交代的场面……并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