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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四的师父名叫彭连举,也是天津卫刽子手里挑大梁的人物。

那是在咸丰元年的夏天,彭连举还在广州城当差,出红差的那天,天气炎热。

广州城南郊的法场是个南北走向的空场,约摸有现代的篮球场大小,而且是北宽南窄,这么小的一个法场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早先被杀的囚犯,血水和泥浆已经混在一起,在潮热的天气下散发着骇人的腐臭。

不远处的高杆上还悬挂着几颗人头,看上去简直是人间地狱,这是斩杀之后按律曝尸的。

监斩官的棚子在法场的北端,棚子前面点着一排熏香用来掩盖腐臭气。

那一天有三十四名囚犯将被处斩,其中一个还是凌迟。

当时彭连举三十多岁,已经做了将近十年的刽子手,凭着一手“连皮带肉”的绝活儿,在广州城也算小有名气。

当死囚犯们被带进法场时,一个与彭连举相熟的差役走了过来,在彭连举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第一个连皮带肉”。

彭连举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站到了已经跪好的囚犯们身后不远处,等待长官的命令。

只听得长官一声“办”字出口,彭连举便快步走到第一名死囚身侧,接过助手递来的酒碗,含上一口酒喷在刀上,双手持刀,比划了一下之后,迅速举刀过顶一刀劈下。

还未待血雾散去,彭连举就已闪到第二名死囚身后,手起刀落,快到那人死后还带着惊讶之色。

第三名囚犯早已被吓到失禁,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刀光闪现,那人头滚落后下巴还在颤抖着似乎是在啃着地上的泥土。

第四名死囚开始挣扎着想逃,可“倒绑”下跪的姿势使他一时难以站起,旁边的助手疾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发辫,向前一拉,那人便又跪了下来,头颈前伸,正好把脖子露了出来。

彭连举丝毫没有耽搁,大步上前手起刀落,又完成一次行刑。

第五名死囚已然崩溃,浑身如筛糠般抖动不已,彭连举见状,双手持刀站定并未砍下,只听前方的助手忽然大喝一声“这边!”,那囚犯听到后下意识的转头观望,彭连举看准时机,一刀斩下。

第六名死囚已然吓得昏死过去,裤腿打湿。

法场上这种人见多了,一个助手上前提起那人的发辫,又来两人分别左右扶住那死囚跪好,但两人扭转身躯,做随时跑开状。

只听彭连举高喊一声“闪!”,那左右两人立刻撒腿便跑,电光火石之间,彭连举挥刀斩下,前面的助手已然拽着人头退出了一丈开外。

六名囚犯砍过,虽然钢刀尚且锋利,但彭连举还是换了把助手递过的钢刀。

就这样,每砍几个人便换一把刀,死囚们鳞次栉比依次倒下,前后三十三人,只在一盏茶的工夫,便行刑完毕!

法场上黏腻的空气弥漫着薄纱般的红色气雾,一阵风吹过,旗子上、围墙上,甚至不远处的席棚上都被染上了斑驳的浅红色。

彭连举回到刽子手的席棚里稍作休息,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清爽的感觉还没过去,便发现那白色的手巾上已经染了红。

他把毛巾往地上一丢,倒了一碗水泼掉,之后又倒了一碗水,含住一大口,“噗”的一声吐净了,便朝着刚刚立好的木架走去,那里还有一个等着“挨千刀”的……

法场中间已经立起了十字形的木桩。

死囚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精壮汉子,他上身**着下面也只穿了一条短裤,尽管是短裤,但裤腿处也已经被撕开,露到了大腿。

此人的颈部、手腕、手肘、腰部、膝盖、脚踝都被粗绳紧紧地绑在木桩上,两名助手站在他两侧,随时防备在行刑过程中他会挣扎。

彭连举在死囚面前站定,望了一眼旁边的长官,这是在征询长官的指令,长官轻描淡写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小活儿”,彭连举会意点了一下头。

“凌迟”分多种等级,级别越高,剐的刀数越多,明朝时有剐三千多刀的。“小活儿”,意味着二十四刀即可。

彭连举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死囚,又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了片刻,那死囚丝毫不惧,怒目紧瞪。只听旁边长官一声“剐”字出口,彭连举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匕首,上前一步,左手扼住死囚的下巴,右手持刀分别在那人的两个眉毛上划过。

尽管如此,那死囚咬牙切齿依然挣扎,不眨一下眼睛,也不喊疼。

彭连举见状丝毫没有犹豫,迅速亮出两刀,死囚立即昏迷。

接着,上上下下,刀刀见骨。

彭连举毫不迟疑的从助手手里取过一把锥子,对准死囚的心窝刺去,又手持钢刀一刀挥下。

完事儿了,干净利落,又快又准。

旁边的长官似乎看出了彭连举的用意,不禁冷笑了一声。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活菩萨呢!不想多折磨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