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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听她如此说,心里总会泛起针戳一般尖利的疼。

我是狐狸,不是人,不懂什么治国安邦的大道理。

可原来,她介意的从来不是话本子,而是我这个人。

我的话本子不配,洛明川的话本子就配?

冷笑一声,我心里一涩。

正幸灾乐祸她找不到侍郎大人的生辰礼时,洛明川开口了。

“云初实在太不应该,此等大事怎么能不告知表姐呢?依我看送一方和田玉砚台最为合适。”

“听表弟的。”

两人凑在一起细细商量,那眉眼间的官司,分外扎眼。

说到最后,竟然要洛明川陪她参加侍郎大人的生辰宴。

想当初,沈凤眠求着我主管府中中馈时,曾说过谁也越不过我一家之主的权利,家里一应人情往来的事宜,通通由我做主。

可如今,她便堂而皇之让洛明川一个外人出面送礼,简直是啪啪打我的脸。

我深呼一口气,暗笑自己愚蠢。

死都死了,还要脸作甚。

闭了闭眼,我压下眼中的湿意。

再不看两人眉来眼去。

半晌,洛明川觑了沈凤眠一眼,斟酌着开口:

“表姐,按理本不该我说,但你真的太纵着云初了,在家里也就算了。

“可出门,就是沈家脸面的大事,你总归是要多上上心。”

哼!话里意思,是指我丢了沈家的脸?

我以为凭我以往万事妥帖的做派,沈凤眠总要为我说个一句。

但沈凤眠只动了动手指,并未出声。

洛明川眼珠一转,笑盈盈道:“表姐,我想办个桃花宴,招待几位好友。”

这洛明川虽是小官之子,但因才名在外,在青城中倒也有几个交好子弟。

前几次,他就私下找我商量过,要以主家身份在沈府内办个赏花宴,招待诗社好友,被我以时节不适拒绝。

没想到,他贼心不死,竟然还惦记着。

但凡有点心思都明白,这不过是洛明川想要坐实自己是沈府主人的把戏。

当下边关作战,民生不丰,将军府内却享丝竹之乐,若是御史上朝参一本,这就是对手的活把柄。

我以为沉浸官场多年的沈凤眠会矢口拒绝。

谁料,她竟真的蹙眉沉思。

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我暗地轻嗤一声。

是夜,清月高悬,沈凤眠送完生辰礼后心情舒畅,带着醉意一路行到寒泉洞。

她对着我自言自语道:“云初,你迟迟不醒,想必对沈府主人的身份也腻了,不如让给表弟吧。”

转了一圈,她见我的身体还没动静。

来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踢了一脚气急败坏道:“既然你不在意,那便让表弟做一回沈府主人。”

说完拂袖而去。

我飘在空中,看着她发酒疯的样子,顿觉无语。

沈凤眠,沈家的主心骨,这辈子恐怕要栽在男色上头。

呵!那也与我无关。

次日,沈凤眠当着全府下人的面吩咐:“从今日起,全府听表弟洛公子的,不服者即刻赶出府。”

洛明川闻言当即喜笑颜开,拉着自己的小厮四处采买,准备给全府的布置大换血。

沈凤眠一见,眉心微蹙。

洛明川柔柔一笑:“表姐,这府上只有布置的雅致些,传出去才能彰显云初管家有道的名声。”

沈凤眠一听,也有道理。

本要制止的话,当即被咽了下去。

洛明川带着小厮气势汹汹地来到我的院子。

房间的字画全被洛明川的小厮一把扫了下去,换上了我全然不感兴趣的金石等物。

常用的那把蓖麻梳也被他小厮不小心掰断,换上了洛明川的檀木梳。

而沈凤眠用的也是檀木。

他们连我箱笼里那几件月白的衣物都没放过,全被洛明川以不耐脏的名头,用剪刀剪成了布条。

沈凤眠也视而不见,可她明明知道。

那几件衣裳还是她送给我的。

直到,洛明川想要戴上我藏在枕头地下的祖传玉配,被沈凤眠摆摆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