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素来和成霄霁交好,亦是其党中羽翼最丰满的一片。
过去我可能还要想想,他们找上我,究竟有何目的。
可现下,我什么都不愿想了,光是动动脑子,都觉得疲累不堪。
“让他走吧,我不见。”
小夏应了一声,又问:“娘娘,还有上次您曾经要找的,京城中最好的郎中,也在门外候着。”
郎中?
是了,前阵子我曾命人在京中广招贤医,唯愿有人能将我的左手治好。
虽已无力回天,但我仍让小夏将他请进屋内。
郎中名唤江陵,一袭蓝袍加身,五官貌美异常,望之令人生畏。
他把脉时,我只是呆望着那张脸,什么都没想,心下一片空茫。
不过片刻间,有人甩开了大门。
成霄霁抬步而入。
看着江陵那张美艳至极的脸,他咬牙切齿,额角青筋暴起。
成霄霁两步上前,一把拽起我已经毫无感觉的左臂。
“娼妇,我不过离开一刻,你就如此饥渴?”
江陵还未与我仔细探脉,就被成霄霁下令赶出府中。
他不愿所有男人接近我,明令禁止他们出入我的寝宫。
就连我院里唯一的小厮,也被他赶走。
“边槿,你想背着我与其他男人胎珠暗结,门都没有!”
我还是一副疲于应对的模样,成霄霁屡屡前来,出口便是放狠话。
我只觉得吵闹。
冬至一过,天大寒,我园中又无男丁,没人砍柴烧火,只得挨冻。
唯一被准许与我有些联系的,只剩下那位林御医。
成霄霁大概是疯了,明知我左手恢复无望,却仍让御医持续地开药。
林御医来了几回,见我不再喝药,扼腕叹息:“娘娘,虽说您的手伤已不可逆转。”
“但这些药,也有培根固本之效。”
“总得喝一些。”
我看着门外的落雪,轻声开口。
“再多药材,于我又有何益?”
见我意志消沉,林太医面露不忍:“依臣看来,太子殿下,实则是对您占有欲太盛。”
“若是当年放您征战西北,或许……”
“没有什么或许。”我打断了他。
“我平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宴席上,与成霄霁的那一眼对视。”
入春,小夏见我仍然神态昏沉,开始一刻不离地跟着我。
“娘娘,您看,外头白玉兰已开了。”
“娘娘,想听话本吗?我来给您读。”
“太子殿下近日搜罗各地奇珍异宝,全都送来了咱们宫里,娘娘,您想看看吗?”
“……”
我的神色总是淡淡的。
小夏于我有恩,我绝非故意冷落她。
只是时至今日,连答复一句,都觉得疲惫不堪。
过了两月,小夏实在忍不住了,深夜伏在我腿上,殷切地哭嚎。
“娘娘,求您了,您说句话吧!”
“娘娘若真是对太子殿下情意已决,也请您想想红岩,不可轻易求死啊!”
红岩?
我的眼皮猛然一跳。
小夏说得没错,红岩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若我匆匆撒手离去,又有何人能照顾好他?
见我抬起头,小夏顿时恢复了神采。
“娘娘,您忘了,咱们还应该报复了华菱那个**!”
“死不可怕,怕得是死后,亲者痛、仇者快啊!”
我将小夏从地上扶起,郑重其事地点头。
不管为了红岩,还是为了华菱,我都不能轻易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