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闺怨妇

楚尧宸走后,凝冬急忙赶来。

慕鱼衣物破损,幸好她提前准备了,换上凝冬拿来的同款衣服,一脸淡漠。

凝冬疑惑地说:“就为了报仇,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了,这样值吗?”

慕鱼选择把她的出身秘密藏在心底,没有向凝冬透露半分实情。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说和侯夫人是不共戴天之仇,要让对方尝尝骨肉分离、不得安宁的滋味。

“我们赶紧回去吧,晚了张妈妈又要找麻烦了。”

没过多久,两人回了院子,张妈妈已立在院门口,一脸怒意:“还不快跪下?”

“世子都进屋了,夫人还空着肚子呢!”

慕鱼连忙赔笑:“张妈妈别生气,我一时迷路,这才回来晚了。”

“跪满一个时辰,然后回屋反省,今天不准你伺候了!”

话音刚落,张妈妈一把夺过了食盒。

新婚之夜,本该是小两口亲热的时候。

但奇怪的是,院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

张妈妈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急万分,慕鱼识趣地避开风头,跪完就回屋了。

这一夜,人人都过得不踏实。

到了第二天,慕鱼随郡主去给婆婆请安,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莞妍,你身为郡主,应当遵守礼法,可你为何要这样羞辱我们!”

侯夫人怒不可遏,一把将新白手帕掷在地上。

新婚次日,有个习俗,要检查新娘是否落红。

而那手帕上……

干净得没有一丝血迹,无疑是新娘不清白的证据,怪不得侯夫人动怒。

“夫人,昨晚世子喝多了,没能同房。您怎么能这样对待世子妃呢?”张妈妈辩解道。

侯夫人听了,面上闪过一丝悔意,但仍坚持己见。

“嫁出去的女儿,要顺从丈夫,世子醉了,你怎么不让人送醒酒汤?让他就这么睡过去,万一出事,你能担待得起吗?”

傅莞妍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傅莞妍冷声道:“侯府这些规矩,让我大开眼界,难道世子醉酒离席,婆婆会不知道?怎么全怪到我头上?”

说罢,她转身就走。

傅莞妍无辜受冤,吵着要回娘家,被张妈妈劝住了。

“郡主忍忍性子,嫁为人妇,哪有不受点气的。”

“可张妈妈,这明明是世子的不对,怎能赖在我头上?她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越说越气,傅莞妍转身摔了几个茶杯。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慕鱼端着食盒走进来。

“夫人消消气,今天一早请安还没吃东西呢,王妃知道了会心疼的!”

慕鱼递上栗子粥,那是王妃以前常做的,让傅莞妍不禁泪湿眼眶。

见状,慕鱼趁机添油加醋:“婆婆若不贤惠,想夺管家权时,就会用些卑鄙手段让新媳妇和儿子疏远,夫人别往心里去。”

“您和世子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一出,就连张妈妈也对慕鱼另眼相看。

“行了,你下去吧。”

慕鱼刚走不远,身后传来低语:

“张妈妈,你去把青轩叫来,我心里憋得慌。”

“结婚又怎样?若无青轩郎君,我和那些深闺怨妇有什么区别?”

“公子,慕鱼姑娘的底细已经摸清楚了,原是京城边儿上一户农家的女儿。”

过了试婚第二天,楚尧宸就派人去把慕鱼的来历打听了个遍。

早年间,慕鱼和随从走散,后来被京郊一对不务正业的夫妇卖进了王府,现在倒也算给她安了个正经名分。

“这样啊,那就好。”

楚尧宸身边虽然姬妾环绕,但他从没动过心。

和慕鱼相合,也是出于她试婚丫鬟的身份让他避无可避。

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渐渐品出了滋味……

他打算让慕鱼长久留在身边,自然得把她的身家背景查个一清二楚。

楚尧宸的书房在府里偏僻得很,没想到这些事竟被慕鱼无意中听去了。

她本不是来找楚尧宸的,听三**提起,府西有个侯夫人极为看重的秘密房间。

三**自己也不明白那里藏着什么秘密,只听说侯夫人对此异常重视。

借着机会溜出来,慕鱼糊里糊涂地走到了楚尧宸的书房外。

见两人谈完,慕鱼便悄悄离开了,走得急,竟不知怎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院子前。

“姑娘,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呀!”

“是啊,夫人还没过门时,就把秋杏给除了,咱们这些人往后怎么活啊?”

“你和世子爷是从小的情分,求你给咱们指条出路吧!”

有墙遮挡,慕鱼便索性停下来听了下去。

领头的女子也是丫鬟打扮,顶多也就是个通房的位分。

“我又能怎么办呢,人家毕竟是王府出身的,区区一个试婚丫鬟,就那么轻易地除掉了秋杏,我们这些人……”

她?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秋杏?

想必,秋杏便是那被送往荒郊野外乱葬岗的通房姑娘吧。

“夫人未能与世子圆房,倘若他们不和睦……”

这倒是跟慕鱼的想法一致。

夫人没怀上身孕,他就不能纳妾。

跟那小少爷一番拉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假使日后有女子捷足先登,比世子妃更早有喜讯,淮王府和安远侯府之间,恐怕免不了产生嫌隙。

这群贪官污吏,相互包庇陷害忠良,非要弄得离心离德,再逐个击垮他们不可。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脚步声,前头的小丫鬟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小心点儿,这可是侯夫人给世子妃的见面礼,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慕鱼轻轻卸下发簪内的薄刃,迅速靠近并提出协助。

“姐姐们,让我也帮忙检查一番吧。”

借着不备,她用那刃片在珍珠项链上留下几丝不易察觉的痕迹,同时,几块绣工精细的手帕也在绒线的细微割裂下留下了浅浅痕迹。

她毕恭毕敬地行礼,低头目送二人离去,随后依据三**的指引,曲折探寻到了那座荒废的小院。

院内荒凉,野草蔓生,本无甚特别,直至……

侯夫人竟在此处,一步一拜,缓缓离去。

待人影完全消逝,慕鱼贴近墙根,寻得一扇未锁的小窗,轻巧翻入室内。

转身之际,正堂中央,一幅与侯夫人酷似的画像赫然映入眼帘。

供桌上的香炉烟雾缭绕,慕鱼一时愣怔,忽觉颈间一凉,一支银簪已抵近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