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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裴景是夫妻。

他少年将军,手握兵权。

而我出身名门,熟读四书五经伦理纲常,乃高门选妇的第一人选。

金国来犯,裴景奉命领兵反攻,他在边关意气风发杀敌之时,是我无怨无悔替他伺候寡母幼弟。

一朝胜意归京,旁人都说我苦尽甘来,终于盼得良人归。

但我的良人,长街打马,怀中竟还抱着一绝美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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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即将回京的消息我还是从裴愿那里知晓的。

彼时裴母刚吃完药歇下了,裴愿将家书送到我手里,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我也开心,绕是多年自矜,也抵挡不住即将久别重逢的期盼。

三年前,我与裴景大婚当日,他临危受命奉旨前往边关打仗,而我盖头被风扬起,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分别的话,只看的到他策马奔驰的背影。

连拜天地,都是裴愿替他完成的。

他不知道,他出征第二年,兵败失踪那段时日,圣上大怒欲下旨封杀裴府,是我三跪九叩,一步一停,朝着天子的方向求情。

我说,“婆母身弱,小叔年幼,我上为裴家妇,下为陈氏女。愿以身名请陛下查明真相,若裴景当真兵败出逃,我陈萱,头颅可破。裴家,绝不出孬种。”

我在狱中待了足足三十七天,直到裴景重新现身,反杀敌军首领,圣上龙心大悦,才将我放赦归家。

就像我不知道,他三年归家,带回来的不仅是军功,还有美人!

裴愿红着眼眶将裴景跟林双双拦在府门外,倔强的不肯让他们进来。

十几岁的孩子尚且知道维护我这个长嫂,而裴景神色不虞,越过裴愿将视线直直落在我的身上。

“夫人高门出身,走之前我安心将裴愿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般教他不孝尊长,不敬贵客的吗。”

我将裴愿拉开,侧身让二人进来。

“夫君可知为何堂堂镇远侯将军府,如今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吗?”

裴景与林双双并肩而行,听我开口才环顾四周,冷笑不已。

“裴家府库,我之俸禄,在我离京时尽数交由你手,如今裴府萧条,说明你并无管家之心,全是败家之意。”

“若你不能合理安排,不如趁早将钥匙交到双双手里。”

他称林双双为贵客,甚至愿意将阖府交到这个女人手里,我所有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在这一刻,碎成了渣子。

裴愿双目狰狞上前撕打裴景。

“长嫂千金之躯,下嫁裴家,你不尽夫职,私纳妾室,侮辱正室,徒有将军之名,没有男人风范!”

裴景一把将裴愿推开,裴愿摔倒在地,我心疼地上前将他扶起身来。

这个小小少年,执拗地护着我,对他二人说道:“母亲死也不会同意你纳妾的。”

裴母一开始其实是不愿意裴景娶我的,裴景少年成才,屡立战功被破格封侯,勉强挤进名流,但细看祖上无一人有名气。

但我陈家,盘踞京都数百年,根深蒂固,久立不衰,我身为陈氏嫡女,理应比公主还难娶。

因此裴母觉得,裴家配我,不算良缘。

我母亲也常跟我说,女子可以低嫁,但两种人不能嫁。

一是婆母强势,姑叔年幼之家;二是军功在身,以英雄自称者。

偏偏这两样,裴景都占了。

但我是他跪在陈府外足足三天亲口求娶的,当时我觉得裴景是天上明月,我自当追随,所以我毅然嫁了。

但现在,我还没碰触到这轮明月,天偏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