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这京城和咱西北国就是不一样,温暖得很呢!”

将军白墨骑在一匹黑马上,正转过身跟身后的人兴奋地搭句话,却发现他效忠的王几乎是在烈马上昏昏欲睡,眼皮子都要粘在一起,可尽管这样,王挺拔的脊背也不曾弯曲,只是头微微歪了歪,那匹素来脾气暴躁的烈马听话地驮着人,悠哉悠哉往前赶路,不敢造次。

白墨:……有被装到。

骑在一匹棕马上的国师姜址有些无奈地抬手推了推西北王,无语道:“王,别睡了,到京城了。”

西北王琅斐这才懒洋洋掀开眼皮,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听到了,孤又不聋,你要是喜欢京城你待在这头呗,别回去了。”

琅斐伸展伸展胳膊,整个人透出几分懒散的惺忪劲儿,“陈朝的人什么时候来接孤,孤累了,困了,饿了。”说罢,琅斐像是恢复了精神气,东瞅瞅西瞧瞧,开始觉得新鲜。

白墨、姜址:……无语极了,这是一位帝王该说的话不?

“回王,咱们比陈朝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两天呢,约莫陈朝的人都不知道咱们提前来了。”

琅斐点点头表示知晓了,视线落在一家名为“醉酒鸭”的店铺上,忽而嘴角一勾,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梳在异域风情的发辫里头的金饰、玉饰在三月的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墨绿色的瞳仁透着狡黠,整个人露出几分痞气。

“那正好,早就听闻京城的鸭子做的好吃,咱们今天去尝尝。”

白墨与姜址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便随了这年轻的帝王去了。

***

京城里逛荡着三个异域风情的少年,绿眼劲装,像是西北国来的,这消息传得忒快,跟长了翅膀会飞的鸟似的,不肖一个时辰便传到宫里去,叫陈朝皇帝听了去了。

派出接人的陈朝外官使节胆战心惊,乘着马车飞似的赶去客栈,想着不是约定两日后再来,怎的这就突然来了?还刚好碰上皇帝选秀的日子,这要让他如何?

使节思虑深重,思忖这西北王莫不是提早考察来了,怕不是想依借日益壮大的势力一举灭了陈朝,一统天下?

他不敢深想,越想越怕。

使节到了西北王停歇的客栈,瞧见三个年轻的西北族男子,正嬉嬉闹闹,捧着梨花白酒嗤笑道不够烈。

打眼一看,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看起来没什么架子,使节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可他忘了,西北国这次就是来谈判边疆的五座城池的,若是谈判不合拢,保不准西北国会动武。

使节清了清嗓子,朝三人施了全礼,恭敬道:“是陈朝疏忽怠慢了,请西北王随小官去皇宫,陈朝皇帝早已设宴,敬候您的到来。”

遂几人跟着使节回了皇宫。

皇宫金碧辉煌,瓦绿墙红,恰逢春日,红红绿绿的花朵轰轰烈烈地烧了满园,像是铺满天空的火烧云,灼灼的色彩不免叫西北王咂舌。

西北常年寒风凛冽,春日草原上顶多会开些稀稀疏疏抗冻的小紫花小白花,白墨也惊叹道:“春日竟会开这么多花。”

使节心一直提溜着,一路上想的竟是些事关家国的大事,哪承想西北国的人突然来了这么无足轻重的一句,不由得怔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才赶紧接上话:“是啊,陛下爱花,天南海北收罗了不少,无数奴仆精心侍弄着,园里的春花才开得艳丽。”

西北王琅斐冷冷地哼一声:“倒是有钱修园子。”

他在心里把另一句话默默补齐,有钱装饰园子,没钱发军饷,难怪陈朝守边境的将士都愤愤不平,有好些饿得头晕眼花的将士往他西北国跑,以头抢地说要好生效忠琅斐。

使节被噎了一下,惴惴不安起来,他本就是个懦弱性子,生怕惹了贵人不快,这下愈发谨言慎语:“陛下那边暂且逃不开事务,请您先逛一逛春满园。”

说罢,使节一招手,身后候着的六位女子登时扭着腰肢款款向前来。

这六位女子皮相顶好,身姿高挑,四肢纤细,统一穿的一样的衣裳,跟花似的,低领子的藕粉绸缎内衫,深粉丝质外袍,衣摆与袖口缀着点珠宝做成的小花,口上染着大红的胭脂,眼神流露出谄媚与讨好。

琅斐只觉艳丽俗气。

他不耐地蹙了蹙眉头,周围气场倏然冷下来,惊得使节一哆嗦,低着头道:“陛下特地邀了六位美女伺候您,请……”

琅斐轻啧一声,微蹙的剑眉显出几分轻狂与张扬,他不虞地开口:“不需要,孤自己逛逛园子得了,还用人陪?”

使节把女子们都喝退了,姿态放低,怯懦地开口:“您说的是。”

使节不敢说话了,只垂着头跟在他们三人身后,亦步亦趋慢吞吞走着,心里默默吐槽陛下那厢怎的还没选秀完,皇帝再不来,他胆就要吓破在这里了!

西北族将军白墨将一切瞧在眼里,暗觉几分好笑,他朝琅斐挤兑挤兑眼睛,没个正经儿道:“呦,我们西北国的王是为谁守身如玉呢?连女子也不敢亲近。”

国师姜址同打趣道:“咱们西北王高大勇猛,帅气逼人,这不得把京城小姑娘蛊惑得五迷三道,一声声娇滴滴的哥哥喊着。”

白墨嘿嘿一笑,附和:“顺道拐个京城女子回去当王妃呗,你瞧见方才那些女子的眼神没有,简直像是在说‘选我选我!’可惜了,王,你真无趣。”

琅斐哼哼两声,朝一唱一和的两人晲了一眼,目光凉飕飕的,而后森然一笑:“孤的志向不在此,孤想要振兴家国,哪有空管情情爱爱。”

白墨与姜址缩了缩脖子,嘟嘟囔囔小声辩解:“太后成天说想要抱孙子呢,太后压力都给到我们身上了,巴不得我们往你营帐中塞个女人。”

琅斐听得头疼,“闭嘴,再叨叨扣你们一年俸禄。”

白墨与姜址这才噤了声,安安分分跟在琅斐身后。

好半晌,他们听到琅斐细若蚊呐:“要王妃作甚,麻麻烦烦的,我自个儿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