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乐门的新领班

位于金巴利道的千乐门,是一家中型的日式夜总会。

夜总会源于西方,西式夜总会以“西餐厅+西式歌舞杂技表演”为主,一些高端的西式夜总会甚至还有西式话剧。

到了香江,改良后的中式夜总会以“酒楼+西餐厅+中西歌舞杂技表演”为主,西式话剧则改成了粤剧、越剧等中式戏剧。

而日式夜总会,则与传统的西式或中式夜总会有很大不同:

西餐厅和酒楼没有了,只剩做西式快餐的茶餐厅和出餐快的日料屋;歌舞厅的沙发卡座没了一大半,空出来的地方改成舞池和KTV包厢;西式话剧和中式戏剧统统不见,歌舞杂技表演变得更加艳俗。

舞池和包厢里的**歌女,给足出台费、谈好过夜价,就能带到有电梯或过道连接的酒店去过夜;更有甚者,直接在包厢里“打真军”。

千乐门的特色就在于**,老板花重金从南美请来了一批桑巴舞娘,擅长在激昂的鼓点下舞动健美丰盈的身体,不过客人最钟意的还是她们会跳北美流行的脱衣舞和钢管舞。

高林在千乐门挂了一个领班的职位,只需要每周至少来坐班一次,就能拿到几千块的月薪,每月还会为号码帮收走十几万的保护费。

坐班时,需要高林做的事也非常少,因为千乐门的老板已经养了十几个打手,用来对付那些偷盗东西的小贼、打架闹事的客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街头混混等等。

为什么千乐门养了打手,还要向号码帮交保护费呢?

因为号码帮是香江三大字头之首,养了一万多四九仔、成员总数超过五万,控制着几十亿的偏门生意和上百亿的正行生意;而千乐门的男侍应生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年营业额也就几千万。

“大哥,”

一位侍应生凑了过来,给坐在调酒吧台的高林敬了一根烟:

“陈哥喊你过去,几周前那个贼仔又来扒钱包了,正在洗手间被兄弟们揿住打。”

侍应生名叫吕颂信,简称阿信,因为很想上进,这些日子主动向高林靠近,已经是高林的跟班;等高林升为组长,他就能通过高林正式加入号码帮了。

“大龙凤啊,”

高林接过烟来看了一眼,对阿信笑了笑:

“边个老板赏你的,仲是你小子又乱花薪水了?”

“哇,大龙凤一盒几百文的,两盒就顶我一个月的薪水了,我点会买?”

阿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烟盒,对高林坏笑道:

“嘿嘿,是一个很靓的阿姐赏我嘅,还说要带我去开房,去做些‘运动’呢!”

“你小子当心被阿姐的老公捉到,在房间里揿住打!”

高林一边跟着阿信朝洗手间走,一边对他告诫道:

“随手一盒大龙凤的,点会是小门小户的师奶?唔要乱搞!”

“高领班!”

进了洗手间,陈经理正等在男厕门口,他是千乐门老板豢养的打手头目:

“捉到这个扑街第三回,唔得轻易放过吖!”

“明白。”

走进门上挂着“正在维修”牌子的男厕,那个偷钱包的小贼侧躺在地上缩成一只虾,被几个千乐门的打手围着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惨叫。

“喂,”

高林先是示意几个打手停下来,然后伸手抓住小贼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

“上上次捉住你,把你送到警局;上次捉住你,把你打了一顿,还是送到警局;这次捉住你,你猜猜看吖?”

“大、大哥,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阿信,”

对于这种不知悔改的惯偷,警察都会处以更严厉的处罚,更何况高林的表面身份是一名社团成员:

“去厨房揾一把斩骨的菜刀,叫帮工磨得利一点!”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嘅不敢再犯了!求求你犯过我,要几多钱我都给!”

“现在求饶冇用嘅!”

过了一会儿,阿信拎着一把菜刀返回了男厕,但没有直接递给高林:

“大哥,唔要脏手,我来搞掂他!”

“……好,那就由阿信你来斩,”

其实高林不希望阿信跟着他加入号码帮,但阿信实在是太积极主动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由自己来带,让他少犯些大错:

“扑街,这个新手来嘅,不想手指全被斩掉,就老老实实攥住拳,伸出小指!”

然而手指是盗贼的命,即便是小指,也会影响发力和平衡,所以小贼的挣扎很激烈;高林不得不让千乐门的打手们把他按住,然后先掰断他的小指,再让阿信来砍。

被砍下小指后,或许是痛感比多数人要轻一些,小贼很快停止了喊叫,抱着手蹲坐在那里不停地抽泣。

“阿信,送他去医院,”

高林把小贼被砍下的小指,丢进一个满是冰块的小塑料袋里,和几张千元大钞一起递给阿信,又抽出一张千元大钞丢到小贼的面前:

“记得,斩你手指的叫大圈阿林,号码帮尖沙咀的……下次想扒钱包,仲是先摸摸小指在唔在吧!”

说罢,高林挥了挥手,两个千乐门打手过来把小贼架了起来,跟着阿信一起离开了洗手间,去夜总会附近找家医院给小贼接手指。

他们离开后,之前消失不见的赵经理又出现在了男厕,给高林递了一根烟:

“多谢高领班帮手!”

“唔用谢,”

高林接过烟却没有抽,反而借着赵经理的火,点着了阿信递的大龙凤:

“字头派我来看场的嘛。”

“最近千乐门有不少扒钱包的,据说背后有人,老板很是不爽……”

赵经理看了高林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问道:

“我想把你斩人手指的风放出去,唬那些扑街,你看得唔得?”

“冇问题吖……”

高林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紧张的赵经理,片刻后伸出手来:

“赵哥,最近手头紧,给我一些零花,你看得唔得?”

赵经理赶忙从外套里取出钱包,数出了十张千元大钞,折起来拍到高林手里,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男厕。

男厕里只剩高林一人,他看了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自嘲地笑了笑,把用血换到的钱塞进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