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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卡着点回到家,家门正关着。

作为女儿,我是没有家里的钥匙的。

不管是起早买菜做饭,还是学校拖堂回得晚,我总是要敲好久的门,低声下气半天,才能等到桑承廷大发善心过来开门。

在家的时候,桑承廷一直是做主的那一个。

妈从小就培养他拿主意,说将来家里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所以桑承廷要把我关在门外,妈是绝对不会让我进门的,最多给我留一个硬币,让我饿了自己下楼买点吃的。

现在,我站在门口半天,半点想不起曾经惶恐无家可归,疯狂想进门的迫切感觉。

两分钟后,门自己开了。

桑承廷臭着一张脸:“回来了怎么不敲门?还要人请你是吧?”

他生气地踹了门框一脚,转身进去。

我一眼看见小张坐在沙发上,大咧咧地挠着头,指挥妈切果盘。

就像家里的主人一样。

妈一边点头,一边贴心地问:“要不给你削个苹果,再榨个果汁。”

小张矜持地点头,嘴里客气道:“阿姨您别这么讲究,承廷帮我削也一样。”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根本没有催弟弟的意思,两个人跟废物一样,并排躺着等吃。

妈任劳任怨。

见我进门之后,立刻瞪了我一眼,语气不好地道:“做饭去啊!”

我收回视线,拿回了手机跟包,一言不发进了厨房。

饭香味飘到客厅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喝上了酒,妈在旁边一边劝一边给他们倒。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吃饭的时候,脸色也是如出一辙的怨恨不满。

可能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商量了什么好办法,上桌吃饭的时候,妈忽然就发出一声啜泣。

饭没吃两口,她打起了感情牌。

“丫头,你也该嫁人了。”

我扒饭的手半点没停,菜不伸一筷子,只顾着吃。

妈从养我开始说到爸死那天,又说到我上中学。

半夜发烧她握着我的手一整晚不肯放开,还陪我去了医院的在意,她能反反复复说十遍。

年前她说这话,我还能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

而现在,我只记得她不耐烦地骂我蠢。

蠢得路上吹风感冒发烧,蠢到发了烧还要哭,打扰她的儿子睡不好觉。

“非要抓手才不会哭,要不是知道这丫头片子没找男人,也没在外面给我丢人,我早大耳瓜子抽她了。”

饭粒太塞牙,牙齿不小心咬上口腔肉。

一丝血腥味蔓延口腔,激得我瞬间回神。

面前,妈自觉打完了感情牌,开始惯常一样不客气地抱怨:

“我这也是为了你,你说就你那破工作,赚的那么一点钱,你不找个人养你,你怎么活下去?”

“我看小张就很好,今晚就别走了,好好跟丫头培养感情。”

我的筷子一顿,停在了半空。

不可置信地看向妈。

就见她对惊喜的小张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放心,你也不要怕家里没地方住,阿姨是很喜欢你的,让丫头跟你聊一个晚上,她呀,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好。”

小张连连点头,时不时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带着挥之不去的黏腻恶心。

再看妈仿佛睁眼瞎一样,根本不以为意的表情。

我立刻明白,妈这是默认对方对我动手动脚了。

一股无法言说的怒意袭上心头,我脑袋里的弦好像断了线。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筷子已经被拍在了桌上。

我的手自己就把碗倒扣在了菜里,用力到磕坏了瓷碗。

席面就这样毁了。

妈和弟弟的笑容都落了下来。

“姐,你干什么呢!”

桑承廷砰地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

“干什么?再不干点什么,妈就要把我卖了!”

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哆嗦,我下意识握住了拳头,却只感到手心一片冰凉的汗水。

妈站了起来,好像有点无措,视线落到了弟弟的身上求助。

桑承廷撇了撇嘴:“姐,你说得那么严重干什么。”

“严重?你们让个男人跟我聊一晚上,不就是打着让我就范的主意吗?**和强迫可都是犯法的!妈她没文化不懂,你也不懂?”

桑承廷他自然是懂的,妈妈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要他肯说。

只不过,不管是湿气重会得风湿这种小事。

还是多生气会加重妈妈病发这种大事。

他在成长路上学到的任何知识,他从来没想过告诉过妈妈。

桑承廷噎住。

他下意识看了眼小张,跟他对了个眼神。

随即,桑承廷又恢复了吊儿郎当,开玩笑道:“这,自愿和**谁分得清呢?”

他一把抓了我的手:“姐,你总不能不结婚吧,没有张哥这一个优质对象,下一个可不保证会有这个这么好。”

看着他有恃无恐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满心的火。

“结婚?你急着让我结婚干什么,帮你生孩子?”

桑承廷心里一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反驳:“哈?你生孩子,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

说是这么说,我却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顿时对之前的蛛丝马迹的猜测有了些信心。

在桑承廷紧张的视线下,我冷笑:

“不关你的事?桑承廷,你不是想撺掇我早点结婚生孩子,你好抱养当自己的孩子么?”

“毕竟你喜欢男人,注定没孙子给妈抱。”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餐厅寂静无声。

“什么,喜欢男人?”妈半天才反应过来,瞪向我,满脸不敢置信。

再看桑承廷,他已经全身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