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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殡仪馆的时候,狼狈不堪。

我不擅长打架,妈从来都教我要有个女孩的样子,要淑女,要文静。

她教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矜持,温和让人心生好感,唯独没教过我打架时该怎么办。

打架是弟弟的专利,我只要在被欺负的时候哭就行了。

弟弟长大了总会帮我讨回公道。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也没能等来谁给我讨回公道,倒是我在青春期学会了薅毛打架。

我拽桑承廷那一头黄毛的时候,她比我还不敢置信。

“你给我松手!”

桑承廷在嗷嗷直叫,妈吓得手抖。

她再也顾不上教训我。

总之,妈最后都没能说服我听话,气得带着亲戚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心疼地摸着她宝贝儿子的脑袋,差点掉了眼泪。

“桑一宁,这事没完!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妈走的时候,顺手拿走了我的包和手机,说我想不清楚就在这里呆一辈子算了。

殡仪馆一下子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只剩下妈带过来的一个花圈,又白又大,像是在嘲讽我。

我脱下沾了好几根断发的外套,呼出一口气。

怒气发泄过后,我终于清醒过来。

这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妈不知听了谁的办法,总觉得女儿应该多留几年,起码要等弟弟成家之后,给他结婚攒婚房车子钱。

这回突然让我相亲,肯定是听了桑承廷的撺掇。

他总是喜欢躲在妈的身后,让妈帮他出头,自己在背后拿好处。

这个“小张”,估计也是他找来的“好哥们”之一!

“嘀!”

我出了大门,一路沿着幽静的小路走到大路,才发现已经中午。

长期作息不良的胃在肚子里造反,我轻轻按压了下。

好在还能忍。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积水很重。

不知第几次,飞溅过来的污水扑到脚边,沾湿了衣领。

我苍白着脸色,没什么力气地坐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家,只有我没有。

我垂下了眼睛,打算生忍过这一阵疼痛。

眼角瞥见迎面过来一个小孩,一边叫一边笑,甚至一脚踹上了清洁工人的垃圾车。

小孩手上拿着水枪,对着我举起来,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我的手一紧,刚想呵斥。

却见到她噗呲一声,挤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在雨过天晴的阳光下显得五光十色的。

“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呀?”小孩问,“我给你挤个漂亮的泡泡,你笑一笑好不好?”

我忽然就心静了下来。

“姐姐你笑起来好好看。”小女孩拍了拍手,欢呼。

不过她忽然又垂下了头。

“我姐姐笑起来也好看,就是,我找不到她了。”

——小女孩跑丢了。

不过她的家人没有故意丢掉她,更没有不让她回家。

倒是我,被捎带了一程,顺利回到妈和弟家里。

刚走到楼下,邻居大妈便大声招呼:“小桑啊,你女婿是不是上门了?好久没见你妈这么高兴了,热闹咧。”

我的脚步登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