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笙一顿脚趾抠地，连忙捡起地上的碎铁条就往行李箱塞：
“意外，意外，这绝对是个意外。”
“但时间我还是算了个大概，今天，就是今天，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但可以确定的是——您会和她遇见的！就在今天！”
看起来，顾迟脸上似乎三分波澜不惊，三分不以为意，还有四分霸道总裁经典款漫不经心。
但纪云笙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相比之前，身体前倾，瞳孔微微放大。
据师傅训诫，这是——
可以开始销售的信号！！！
纪云笙顺势从那堆乱七八糟的手串里，“咣啷咣啷”地扒拉出一串红纹石，试探性地开口：
“感情运势，开运手串。”
“只要，九九九八。”
说话间，她甚至小心翼翼翻转了八卦镜，露出了背后破破烂烂的付款码。
想来，这一百一十万都愿意给了，也不差这一点小零钱吧……
顾迟拿起手机，冷冷丢下一句：
“我从不信这些。”
哼，男人。
明明就很在意。
算了，天塌下来，都有你们的嘴顶着！
不信就不信……
纪云笙白眼刚翻了一半，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到账，一百一十一万元。】
瞬间，白眼原地翻了回来。
呸！冲这给钱的爽快程度，外加两块钱小费！我纪云笙就不允许全世界有任何一个人诋毁您嘴硬！
她几乎是当场立马下定了决心：
金主爸爸的幸福，她守护定了！！
这顾氏，果然家大业大。
她纪云笙要死死扒在这棵大韭菜上，一直冲全年业绩，不下来了！！
出观有希望了！
师兄，云笙很快就来找您了！
纪云笙睁着闪闪发光的双眸：
“大韭……”
顾迟眉头一皱：
“谁是你大舅？”
纪云笙连忙找补：
“我们道观，一般把尊贵的人，称为大舅，所以我的意思是——”
她再抬起双臂时，已经满满当当挂满了两手的草莓晶、粉晶、月光石，叮叮当当又咣咣啷啷：
“大叔，您要不，再来点？”
顾迟：“……”
到账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纪云笙听来，这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乐章。
虽然纪云笙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第九十九名，但天晓得顾迟这一波又一波消费，让她距离九十八名往前迈了多少步的距离。
“顾总，许知茉又发来短信了，说是今晚她就飞国外了，临走之前想见见您，有些话想对您说。”助理三九推门而入的时候，稍稍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一下。
书房中，纪云笙举着手串，煞有介事一串串地介绍功能、材质、寓意，介绍到眉飞色舞时适时地亮出二维码，而顾迟就抬起手机扫码支付。
总有一种……自家总裁误入玄学骗子带货直播间的感觉。
至于他刚刚所说的许知茉，芭蕾**星，也算是顾迟寻找“天鹅女生”过程中的产物之一。
前几个月，由许知茉主舞的《天鹅湖》上演，许知茉公开采访中表示，自己的梦想便是成为登上顶峰的白天鹅。
当时，顾迟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这“天鹅女生”，便差人送去昂贵的花篮，也约了这许知茉低调地吃了几次饭。
话不投机，甚至都聊不到当年“鬼画符”的话题上。
渐渐地，他也就冷了这件事，甚至连与许知茉联系的号码，都给了助理三九。
就在顾迟差不多快忘了许知茉这号人物的时候，偏偏这小道姑占卜了【今日得与旧人相遇】，适逢许知茉发来了邀约，说有话想跟他说。
顾迟若有所思。
难不成，这冥冥之中，有什么关系？
三九试探性问了句：
“要不，我跟往常一样，帮您回绝了她？”
顾迟想了想，淡淡地说了一句：
“过去看看。”
而就在顾迟跟三九刚走出书房的时候，顾老夫人便迎面走了过来，十分关切：
“小顾迟，怎么样，大发道观的道姑有没有什么指示？”
原本低头收拾手串的纪云笙，从书房里适时地探出头来：
“顾老夫人您不用担心！！大叔他准备去找女人了！！”
顾迟：“……”
这小道姑，是个什么碎嘴子。
一听顾迟要去找女人，顾老夫人那可太开心了，瞬间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果真是老天爷保佑、老道人保佑。”
纪云笙忽然嗅
身体前倾，瞳孔放大！
这是……销售信号又来了！
在家大业大人口多的顾氏大宅，纪云笙怎能允许自己错过这泼天富贵。
她迅速掏出一串白玉菩提根迎了上去：
“顾老夫人，顾大叔当下的困境是暂时疏解了，不过，若是要长久保持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您看这白玉菩提根，是世间少有的十八子，主打一个辟邪转运、保佑阖家平安、多子多福……”
纪云笙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好像被什么人的眼神砍了一刀似的。
嗯，高端销售局，不能慌。
这顾老夫人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爱不释手地接了过去：
“这个好，这个好，多子多福好啊。”
顾迟又瞪了纪云笙一眼，纪云笙不慌不忙地举起了八卦镜二维码：
“谢谢大叔。盛惠一九九九八元。”
顾迟只好咬着牙，再次举起了手机。
【到账，二万元。】
作为“唤醒”顾迟“去找女人”的大功臣，纪云笙被顾老夫人无比热情地塞进顾迟的车里：
“这可是咱家延续香火的救命恩人啊！小顾迟，你记得先好生地把人家安全护送回到道观，再去找女人，知不知道？”
车辆才将将驶出顾氏的大宅子，顾迟就毫不犹豫地下令：
“三九，靠边停车，把这卖手串的骗子小道姑丢下去。”
一听要被丢下车，纪云笙连忙握住了顾迟的手臂：
“大叔，您既然选择出发去见那个女人，想必也是想去试试，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你想找的那个人，那说明——你还是相信我能算命的嘛！”
“四舍五入，这也算知识付费。手串只是赠品，咳咳，对，赠品。”
顾迟只是甩开了她的手，但没有否认。
毕竟他花了那么多心思找“天鹅女孩”未果，所以对于这小道姑所说的，他确实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纪云笙充满求生欲地再次掐起手指：
“虽然我罗盘是坏了，不过看在你刚刚还消费了一大笔的份上，小道姑我大发慈悲，再送您一卦！就，算算您那位今晚要去见的那个女人好了。”
话音刚落，纪云笙便一顿念念有词。
随即，她看见了一个长发飘飘，脖子修长，腿也又细又长的女孩子。
她不由得啧啧了两声：
“眼光不错啊大叔！这小姐姐，漂亮得像一只白天鹅一样。”
白天鹅……
顾迟微微瞳孔有些震颤，抿着唇没有言语，眼眸微眯，陷入了思考。
难不成，真的可能是她？
“所以，她是不是大叔意中人啊？”纪云笙八卦地凑了过去。
不过这顾迟似乎没有要搭理她这个话题的样子，纪云笙只好百无聊赖地又掐了掐指。
呃……
好像算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此刻，她似乎看见那白天鹅一样的少女，正依偎在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怀里，忘情地相拥、接吻、然后……掉了一地的衣服。
就像，白天鹅褪毛。
那个男人，显然不是顾迟。
纪云笙缓缓抬头，看向顾迟的眼眸多了一丝同情。
大叔，你好绿。
纪云笙犹记得师傅的嘱托，万万不能去说那些，客户不爱听的话，尤其是，重点VIP客户。
但都卜到这份上了，不提醒一下顾大叔，确实也对不起她纪云笙的职业道德。
或许，她可以，委婉提醒一下？
纪云笙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孔雀石手串：
“大叔，你……喜欢绿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