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容笑着点点头,“自然。我平日也想出门,只是总缺了个做伴的人,带着那些个下人,可真是没趣儿!”

“我陪妹妹同去可好?是哪一日,我同妹妹作伴!”郭锐两眼放出淫色。

春容一双水眸在他身上流连,忽而变得赧然,掩住小嘴笑了笑,“好啊!那我该日若要出去,先给表哥通个信儿,告诉你时辰,还有地方!”

“好!好!”郭锐高兴得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敢多和表哥说话,”春容细声道,旋即使了一个眼色,“怕下人们知道了太多,不好。那表哥继续品茶,我先回去了。”

郭锐此刻欢天喜地,哪还有什么不行的?谄笑着拱手道:“好好,表哥我也告退了。改日,再和妹妹不见不散。”

春容不偏不倚地和他对上一眼,这才娉娉袅袅地转身,回了暖香坞。

一路上只想:这该死的,就该让他死一回!

得找人去打他一顿!

至于找谁嘛,她心中已经有了数。

翌日,春容花钱买通了荔园大门的门房,让他们一见文逸来了,就去向她通报。

等了几天,没有消息。

春容原计划是在七日内若有机遇就做,若无,那便作罢。

就在第五日晚上,她快要把这事忘了时,门房匆匆来报:“文小二爷来了,正往爷的蓼风轩去呢!”

这个时候李俨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文逸来找他,想必是有事要谈。谈到几时,不知道。所以春容要趁机在半路截住他才行。

她打着一个灯笼,独自一人快步走出去。

在那条石子路上,追上了文逸的身影。

文逸一回身,见小娘子娇喘吁吁地跑上来,略有些惊讶,低声道:“你,犯了什么错,为何跑这么急?”

春容见他这样,便也装出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来,喘气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文逸随她来到一个花丛边上。

“大人,”春容揉揉眼睛,似乎要哭了,“能不能帮妾身一个忙?”

“你,”文逸瞠目结舌,“你得罪了李俨?这忙我可帮不了。”

他决绝地一挥袖,把手负在身后。

可以想见,这家伙是真怕得罪李俨啊。

这也正中春容下怀,她接着弱声道:“不是。其实,我是想请大人,帮我打个人。”

“打个人?”文逸一双漂亮放光的眼睛眨了眨,顿时又觉得好笑,“你这小娘子,怎么一张口就叫我帮你打人呢。”

你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我身为朝廷命官,才不能跟你同流合污,干伤天害理的事。——文逸心中腹诽道。

人格顿然也像是高大了些,他背着手昂起了头。

春容知道没那么容易,便不疾不徐道来,同时夹带哭腔,“大人有所不知,妾身……妾身被人轻薄了。那人嚣张狂妄,除了我,还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妾身实在不想看到更多人被祸害了呀。求大人帮我教训教训他,只要约他出来,打他一顿!”

文逸听着怔愣,竖起折扇道:“你且慢,且慢。这等事你不跟你家世子哭诉,找我做甚?若论惩处违法犯罪,那也是你家世子在我前头,他可是大理寺卿,我不过是个啰啰。”

“大人何须妄自菲薄,”春容使出夸奖大法,婉约道,“这皇都谁不知大人貌胜潘安,有如此好的容貌,必定也有好的心肠。皆因那狂徒是我娘家一远房亲戚,若告诉了世子爷,那他公开查处,我娘家的其他好人岂不跟着遭了殃儿?小妇人身无缚鸡之力,只好把这惩治狂徒的希望寄托在了,既俊美,又热心肠的大人您身上。”

文逸只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差点没忍住摆摆手,说哪有哪有。但是在小娘子面前还是需要威严的,他敛住笑意,轻咳一声,道:“原来如此。可你怎么笃定,我一定会帮你呢?若我不帮你——”

只见小娘子柔柔地笑了笑,那笑容美得就像夜里盛开的芙蓉花,“大人看妾身可怜,又怎么会不帮我呢?”

文逸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欣赏她这盛世容颜,等着她下文。

春容这时笑得更欢快了,一脸的天真,“若是大人不帮我,我就说大人,非礼我。”

没错,她说:如果不帮,就告他非礼。

非、礼、啊!

文逸的双眸倏地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你——”

手中的折扇不住指着她,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女子。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本官不帮你!你死心吧!”他气呼呼地背过身。

春容顿了顿,从容不迫道:“那我就喊,非礼啊!”

她把后三个字喊出了声,声音略微有点大。

文逸急忙回头,“你,你敢——”

“小妇人不敢,那大人要不要答应?”春容朝他眨眨右眼。

“你,你无耻!”文逸耳根子都红了,像是从未受过这种待遇似的,又甩手吼道,“想我帮你?做梦!”

春容却毫无畏惧,接着道:“不帮我,那我喊啦。——非礼啊!”

她把音量提高了些。

眼见荔园送他进来的小厮就在不远处,文逸急红了脸,连忙想让她闭嘴,可小娘子偏跟他杠上了,若不答应她,她就喊。

“非礼啊!”小娘子还跑了起来。

文逸只好迈腿追,“你给我闭嘴!”

“非礼啊……”

一时间,花园里响起了斗鸡斗狗般的声音。一干巡逻的侍卫路过,惊得纷纷抬手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文小二爷追在林姨娘后头,林姨娘却跑得惊慌失措,嘴里还喊着非礼。

非、礼?!

他在后面追,她在前面跑。她逃,他追……

“快去禀告世子!”领头侍卫喝道。

“是!”

蓼风轩书房,两“人犯”分开被押坐在椅子上。

主审:李俨。

李俨一双锐利眼睛冷冷扫过两人,俨然把他们当成了真的罪犯,只缺一块拍案惊堂木。少顷,他注目在文逸身上,掀起薄唇道:“到底怎么回事?”

春容抢先开口,扁嘴哭着道:“爷,他非礼我,您快给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