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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门口踌躇了许久,迟迟不敢踏入苏业清的房门。我没有经过允许,其实是不该来的,只是我想知道他的身体如何。这时,一个下人前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来找国师探讨佛经,我来不及退下,房门已经打开,我正好撞进一双冰冷的眸子,我垂下头侧身站在一旁。

皇后娘娘已经走到身边,我跪下行礼,“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命我起身,笑着拉我进去,看向苏业清,“怎么脸色这般不好,怕我为难你的夫人吗?既然已经成婚,就要带夫人来见见我。”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苏业清骨节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捻着佛珠。

“陛下说你清心寡欲,无暇耽于情爱。但你毕竟不同于出家人,成家立业延绵子嗣也是常理。”

苏业清安静地听着,眼神晦暗不明,我看着他的手越攥越紧,突然,手中的佛珠断裂,掉落一地。

皇后也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

苏业清不顾地上散落的佛珠,对皇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从未娶妻,和她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自听到还是觉得万分刺耳,我不由得抬头看向他。

他眼神淡漠,他眼里有苍生,有万物,就是不会有我。

“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宽宥,只是我此生心中只有神佛,不会再卷入红尘。”

我扯出一抹苦笑,这种情形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我忍着鼻子的酸涩,再次行礼,“臣女不敢打搅娘娘和国师研讨佛经,此番前来只是询问国师身体如何......”

“不劳南三小姐挂念,出去!”没等我说完,冰冷的话语直接打断我,他皱着眉头,好似十分厌恶与我交流。

我识趣地退下,几次三番被苏业清冷眼相对,再厚的脸皮也该感到羞耻了。我回想他之前说的话,闭了闭眼睛,心如刀绞。

对啊,和袈裟拜堂的算什么妻子。

我刚关上房门,听到里面皇后开口说话了。

“本宫知道你成亲是无奈之举,可是你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南洛音的父亲在太医府做太医,南家门第清流,规矩本分,我看那南洛音乖巧温顺,你莫要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苏业清许久未答话。

皇后接着说,“......你还在等云韶?不久之后大漠使臣进京参拜,你可以如愿见到她了。”

云韶,这是我时隔一年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苏业清在那一夜唤着这个名字,让我不要离开他,是把我当作她了吧,当作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酸涩感蔓延至全身,我仓皇离开,待下去说不定会听到什么更令自己心痛的事情,我宁愿自己当个傻子。

她要来了,苏业清心心念念的人就要来了。

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已经一年了,我像个小偷一样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我要为自己保全最后的体面。

回到住处,我在陪嫁的箱子里翻找。娘心里到底还是没有忘了我,在我的陪嫁里放了南家祖辈相传的医书。

“小姐,你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又有哪个下人言语冲撞你了?”绿绮一边帮我寻找,一边观察我的情绪。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是庆幸,我就要放下一切了。”

医书上记载,用心头血做药引,可以治疗筋脉逆转。我身无长物,只有这心头血能为他所用。

是夜,我咬牙强忍着衣衫摩擦过伤口的疼痛,端着煎好的药,来到佛塔前。

我深深地吸气呼气,努力转移自己对伤口的注意。绿绮哭着不肯下手,只好我亲自来,我对着铜镜看准位置,冲自己的心口剖了下去......

我咬着手帕,豆大的汗珠滴落,痛,太痛了,但是我的心思却来越来清明,一想到剧痛之后就是彻底的解脱,我觉得没有这么难熬了。

他喝下药,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他是高悬天边的明月,无法接触,无法拥有。

剜下心头血,也剜出心头的他,我什么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