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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边看医书,时不时盯着外边的景色发呆。绿绮进来奉茶,见我神情恍惚的模样,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姐,国师不把你当夫人,连下人们都趾高气扬,不如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呢?在民间传言中我早已身败名裂,多亏国师大人可怜,才有了现在人人羡慕的国师夫人的身份。可是我的遭遇和心情旁人不懂万分之一。

回南家更是不可能,南家虽不曾亏待我,可我还有两个阿弟,两个姐姐也比我强上许多,爹娘的心总有倾斜的时候。我的课业不如姐姐们,弟弟活泼可爱引得更多关注,时间一长我便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

流言蜚语可以交给时间慢慢平息,可若是我在这时回家,无疑会给南家添麻烦。不仅会影响姐姐们议亲,也会耽误弟弟之后的仕途,我不能这么自私。

而且,在那一夜之后,我时刻会想起苏业清。就算是假的,我也贪恋那一刻的温柔。我缩在他怀里,听着他动人的情话,原来清冷孤高的佛子,也会有跌入红尘柔情蜜意的反差。

我捧着一颗可怜的真心希望能与他举案齐眉,我知他对我无意,但至少可以相敬如宾。

可他避我如蛇蝎,让我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可有可无的存在,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宫中的佛诞日结束了,苏业清回到了国师府。

他一次也没走入我的住处,哪怕距离他的佛塔只有一墙之隔。他不认为我是他的妻子,甚至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他如明月悬挂在天边,高洁明亮,触不可及,不得亵渎。

我总能听到他念诵的梵音,无数个夜晚伴随我入眠,我偶尔会想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遥不可及的人,他会孤独吗?

春去秋来,我在国师府度过了一年,我依靠刺绣和看医书来打发时间。这一年我几乎没有和苏业清单独相处过,偶尔在园子里遇见,也只是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下人们的嘲讽和怠慢对我来说已经麻木,其实也没错,在苏业清这个众生平等的佛子眼里我与猫狗无甚区别,甚至还不如猫狗吧。

他会抱猫狗入怀,给予它们体贴关爱,对我只有冰冷沉默。

“我们还是不要一直这样下去了,小姐。”绿绮不忍见我萎靡消沉,“这是一辈子的事啊!”

绿绮一直唤我小姐,我知道她不认为我算嫁了人,也不承认苏业清是南家的姑爷,这傻丫头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对抗着。

“对他,我还有所亏欠。”我心里暗自计划,我与他两不相欠之时,就是我离开之日。

听闻在那一夜,我让苏业清破了佛功,使他佛心大乱,身体损耗,常常吐血。

他的身体能有所好转,我便不欠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