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岚只来得及说一句“马上就到”，就冲出了门。
在关门前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换鞋，又拉开防盗门，将拖鞋踢开。
电话还没挂，戚幼眠也听到了这边叮铃哐啷的动静，笑道，“不着急，你慢慢来呀。”
闻九岚怎么能慢。
他从未如此感谢过自己的坚持锻炼，让他能在最快的时间里，一路狂奔，跑到了原来的住房处。
他没主动挂电话，戚幼眠也没有。
闻九岚只隐约听到对面有窸窸窣窣轻声交谈什么的声音，但已经来不及顾上。
也好在两栋房子之间隔得不算远，闻九岚只用了六七分钟就已经跑到。
却一时没看见戚幼眠的身影。
他缓了缓气息，温声开口，“幼眠，你在哪儿？”
“这么快就到了吗？”戚幼眠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我在这家，嗯……姚记牛肉面馆里面哦，外面太冷啦。”
闻九岚懊悔自己被惊喜充斥了头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让戚幼眠避风，差点让人在冷风中等自己这么久。
举着手机的指尖被冷风冻得有些红，闻九岚转身往戚幼眠所说的面馆走去，一边询问，“怎么今晚回来了？”
“嗯嗯，要一碗牛肉汤面，不要葱不要香菜。”戚幼眠先点了餐，才回答了闻九岚，“你吃晚饭了吗？不对，应该问，陪我吃夜宵吗？”
她没正面回答闻九岚的问题。
闻九岚蹙了蹙眉，担心戚幼眠是遇到了什么事。
语气仍旧是温和的，“好，你看着点。”
闻九岚走进那家红色招牌的小面馆时，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门口乖乖坐着，正和面馆的老板娘说话的小姑娘。
大概是上午表演时做了造型，乌黑发丝间还能看到细碎闪片，喷过固定摩丝的长发仍保持着卷曲弧度。
听到门口帘子被人掀开的动静，戚幼眠和面馆老板娘都回头看来。
面馆只挡了风，不是很暖和，戚幼眠还穿着浅杏色的棉服，帽檐一圈白软的绒毛，衬得那张脸愈发的小巧精致。
和闻九岚对上视线，她就弯起桃花眼笑了起来，“九岚哥哥来啦。”
声音又脆又软，像是咬了一口蓬松甜蜜的棉花糖。
出来得急，闻九岚只在毛衣外面套了件纯黑的棉服，肩颈暴露在冷风中，宽松的毛衣领口直接露出了锁骨的清晰线条。
他上前几步，坐到了戚幼眠的对面。
闻九岚想问什么，但刚走开的饭店老板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来，寒夜中，氤氲的雾气短暂的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戚幼眠伸手拆了双筷子，“我怕来不及赶回来，都没吃两口晚餐，好饿啊。先让我填填肚子。”
她鼻尖轻轻皱起，红唇微嘟，模样娇俏无比。
闻九岚眸光微动，等到戚幼眠吃了几口面，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唇，才低声询问，“来不及做什么，回来的这么急。”
戚幼眠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极为放心的点点头，“还好，还没到零点。”
她抬眼看向闻九岚，笑容中带了一点儿的狡黠，左侧脸颊的梨涡深深。
没急着回答，而是抬头往闻九岚身后张望了一眼，“我给你点的面应该好了吧。”
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暗号，一直坐在收银柜后面玩手机的老板娘突然起身，“好了好了。”
闻九岚想回头去看，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柔软小手。
掌心柔嫩温热，贴在了脸颊上，将眼前的光亮尽数遮挡。
“稍等哦，马上就好。”小姑娘盈着笑意的嗓音在对面响起。
闻九岚的指尖蜷在掌心，无比乖顺的安静着。
身旁有人经过的动静，还有面馆老板娘小声询问的动静，“就放这儿啊？”
戚幼眠也小声应道，“对，您放这儿就行了，谢谢姐姐~”
鼻尖萦绕了一点儿清淡甜香，闻九岚凝神倾听着，眼眸视线被遮挡后，耳力好像就变得愈发敏锐起来了。
他听到了打火机发出的轻微咔擦声。
……打火机？
闻九岚只觉得心里好像漏了一拍，全靠着短短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才能维持住平静姿态。
“准备好了吗，我放手了哦。”戚幼眠小声倒数着，“三、二、一！”
黑暗褪去，迎接而来的却不是闻九岚以为的明亮光线。
而是一点暖黄烛火，小小火苗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将周围一切都蒙上了温暖色泽。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约六寸大小的纯色奶油抹面蛋糕，素淡到了极致，唯一的装饰还是上面正跳跃着暖光的一根粉色蜡烛。
“闻九岚，生日快乐！”戚幼眠大声喊道，又在注意到火苗的剧烈晃动后，急忙捂住了嘴。
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对着闻九岚单眼wink了一下。
面馆的老板娘和后厨做面的老板也都站在了桌边，面馆里的节能灯还是老板过来时顺手关上的。
此时热情的拍起手来，用有些走调的粗犷嗓音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戚幼眠也笑了起来，跟着老板们的节奏拍手，唱歌的嗓音轻轻。
闻九岚抬眸，看得无比专注，像是想要将这一幕永远的记下来。
外面的烟火秀还在继续，时不时响起烟花炸开的轰然声。
让本就参差不齐的生日歌听上去断断续续的。
戚幼眠是唱不下去了，拍拍手忍着笑道，“不唱了不唱了，外面太吵了。”
她满是期待的看着闻九岚，“许愿吧，许完愿就可以吃蛋糕啦。”
闻九岚顺着小姑娘的心意，双手在胸前合十，闭眼认真许愿起来。
他的骨相是锋锐深刻的类型，加之本就精致俊美的五官，时常让人觉得淡漠冷戾，不好接近。
而如今在豆大烛火的跳跃柔光下，他的冷感被削弱到了几乎不存在，使得戚幼眠下意识的将注意力投注在了那精雕细琢一般的五官上。
长睫轻颤，鼻梁高挺，唇瓣不点而朱。
知道闻九岚长得帅，但是这么仔细的端详他的五官还是第一次。
戚幼眠走了下神，就见对面的男生睁开了眼，低垂着眸，轻轻吹灭了那小小一只的蜡烛。
整个面馆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老板原本还在笑呵呵的看热闹，连忙折身去开灯。
明亮灯光乍现，戚幼眠下意识眯了眯眼眸，眼前就被投下了一片阴影。
是闻九岚的手掌，搭在她的额头上方，缓冲了一点儿节能灯的亮度。
老板娘见到闻九岚第一时间伸出的手，没忍住嘿嘿笑了一声。
“另外一碗牛肉面也烧好了，我让老姚给你端上来。你们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了。”老板娘笑着说。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极为明显的，是将他们当成跨年出来约会的小情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