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人走进庭院,院门挂着白幡,随风飘扬。

满院凄厉的哭声戳人心口。

“夫君,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赵君羽抬眼便见陆百户的遗孀正趴在还未盖的棺木上,哭得几乎昏厥。

灵前还有三个披麻戴孝的孩子,烧着纸钱,哭喊着要“爹爹!”

她看到宣未央上完香,面色更加冰冷,对遗孀道:“我一定会找出行动泄密之人,帮他报仇!”

赵君羽眼睫微动,不由沉默。

她随后也上前点燃三炷香,香烟冉冉,传达着未亡人对彼岸人的思念。

三百年来,她已见过太多死亡,不知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上完香,两人并肩走出陆家。

天又开始下雪。

赵君羽似乎还能听见身后哭声,她忽然轻声问:“你说,是不是有牵挂的人好像不该死,无牵无挂的人也不该活?”

说完,她一顿。

宣未央眼神冷邃地看着她:“这世上若有人无牵无挂,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赵君羽一愣。

他的话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头,让她浑身发麻。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未央,你也来祭拜陆百户吗?”

赵君羽回过神,转头看到云霓。

云霓自然的走到宣未央的另一边,神情哀伤:“没想到啊,前几日我还帮陆百户买了簪子,让他去哄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君羽看着宣未央轻声安慰她。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又渐渐只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

赵君羽不知不觉脚步渐渐顿住。

一片白雪纷飞里。

她就站在那儿,看着前方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自己此刻表情多悲哀。

赵君羽和宣未央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宣府。

府中下人见此,很快便有谣言传出:“少夫人被厌弃,大人要休妻了。”

筠松院,嬷嬷听到传言,第一时间便将此事传给宣老夫人。

宣老夫人听了,很是愉悦:“快拿我的拜帖,请云霓明日过府一叙。”

翌日。

宣老夫人举办冬宴,宴请了京中许多夫人。

宴会上,宣老夫人特意亲昵的抓着云霓的手,当着众位夫人夸赞:“云霓,这些日子,你跟在景儿身边辛苦了。”

云霓一脸娇羞。

宣老夫人又道:“你知道的,你才是我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

赵君羽知道,这些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

她们看得分明,这孤女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云霓还是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众人顿时都殷勤的和云霓套近乎。

云霓笑得更为明媚。

而赵君羽被遗忘得彻底。

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也觉得没意思,便借口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赵君羽在一处亭子里独自呆坐许久。

她不为宣老夫人的话委屈,只是……也许宣未央当初娶的是云霓,会更好……

回院路上,途经梅园。

赵君羽却听到云霓的声音:“未央,我喜欢你。”

赵君羽脚步一顿,朝声音方向看去。

院内红梅绽放,满园红色。

只见云霓和宣未央相对而立,风吹动两人的衣角,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只听云霓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妻子,但是没关系,我会等你和离。”

赵君羽没想到自己会撞到这样的场景,她站在原地攥紧了手,想知道宣未央的答复。

可这时,身后忽地传来丫鬟惊讶的声音:“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不远处的两人被惊动回头。

赵君羽看着云霓霎时满脸通红,随后快速将手中玉佩塞进了宣未央手中,羞涩的跑开。

而宣未央和她视线相对片刻后,竟将那玉佩收进怀中,漠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赵君羽站在原地,刺骨的冷风化作利刃,将她的心撕开了一个口子,生疼。

良久,她带着点浑噩回到院子。

刚坐下没多久,丫鬟便进来通传:“少夫人,云霓小姐求见。”

赵君羽右眼皮一跳,淡淡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云霓便被丫鬟领进内室。

赵君羽屏退左右。

云霓一脸歉意道:“我不知道你会撞见,我知道我原本说过不会和未央有什么,可我实在情难自已……”

赵君羽眉心紧皱,又听她诚恳道:“我知道你们当年是因情投意合而成亲,但现在他在你身边,并不开心。”

这句话,直接戳中赵君羽心口!

她脸色‘唰’地白了瞬,心底一片闷痛。

云霓说得自己都感动了:“你放心,我不是要抢走你的丈夫,在你们没合离之前,我只会和他保持同事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绑在一起,只会增加痛苦……”

赵君羽哑声开口打断她:“你来找我说这么多,是想让我主动离开?”

云霓一顿,带着同情道:“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三个人里,不被爱的人是多余的’。”

说完,云霓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