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婆母没法告我,她不敢。

不敢拿整个谢府的名声和爵位,以及她自己的诰命去冒险。

但聂宛言那边,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谢老夫人,那宅子是我住惯了的,如今突然叫我搬出来,腹中的孩子也不高兴,胎气震动得厉害。”

婆母想把他接回谢府,却被谢淮丰一口回绝。

“聂姑娘没有资格踏进谢府门口半步。”

“除非拿出兄长迎娶她的证据,否则一切免谈。”

婆母什么也拿不出来。

聂宛言住在临时租下的小院里,嫌弃这儿局促,那儿不方便,闹得实在是厉害。

无奈之下,婆母为保住长子,只能来找我,

“那宅子的地契,你拿出来。”

“我用自己的体己钱买了。”

一千两银子,婆母给得起。

这么多年来,她在老侯爷身上捞了不少,加上这怪物用我的嫁妆供养她,她也在谢淮丰这个继子身上抢了点封邑。

一千两,九牛一毛。

但若是算上聂宛言吃燕窝补品,山珍海错,每日要用牛奶沐浴,三天两头传大夫安胎。

她的体己钱,很快便花得所剩无几。

从前有谢淮序补贴。

有我丰厚的嫁妆。

如今谢淮序人都死了,我的嫁妆肯定是要捏在自己手里。

聂宛言平白地被断了优渥生活。

顶着八个月的肚子,开始在宅子里闹,闹着闹着孩子就没了。

猝不及防。

婆母惊闻噩耗,瞪着眼不敢相信,一口气没上来气得撅了过去。

爬起来匆匆赶往宅院。

我已经先一步请了大夫。

孩子是真真切切地保不住了,月份太大,胎盘剥落的时候伤及母体。

聂宛言出了大红,也落下了病根。

此生再没有机会做母亲。

“孩子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是不是你!叶蕴初,又是你捣的鬼对不对!”

婆母失了最后的倚仗。

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又要教训我,谢淮丰眼疾手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母亲,我再尊称您一声母亲。”

“嫂嫂腹中的是日后爵位的继承人,聂宛言腹中的已成废子,您的诰命还能指望谁!”

顺势推了一把。

婆母的手臂磕在床沿,立时青紫一片。

谢淮丰扯过瑟瑟发抖的大夫。

“大夫诊断过了,聂宛言的落胎并非人为,嫂嫂这些日子来因为养胎也未曾踏出过谢府半步。”

大夫不住地点头,“聂姑娘是由于胎气过度激荡导致的小产。”

先前因为谢淮序过身,她本就悲伤惊惧,那时候便需要服用安胎药。

后来因宅子的事情,连日奔波劳累,心中郁结难抒,加之婆母没续上她的燕窝补品。

她闹了好多天。

没顾得上腹中胎儿,这来来**折腾,再强健的孩子也遭不住。

“听见了吗?母亲。”

“这事儿跟嫂嫂没关系,您若是信不过这位大夫,大可以找遍金陵城所有的医馆,前提是您得拿得出这个钱。”

婆母的妆匣已经空了。

手头所有的铺子田产也大多被变卖,只剩几间不值钱的小院落。

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谢淮丰,你…你…你竟敢跟叶蕴初沆瀣一气,欺辱我这个继母?”

“你十岁来到谢府,是我将你抚养长大,你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谢淮丰扯紧她的衣领,逼她对视。

“母亲,你是养我,还是把我当成出气筒?”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安分守己,至少这样还能在谢府有立足之地。”

“有瓦遮头有口饭吃,如今嫂嫂才是谢府的主事人,您若还要咬人,我们不会对您手软。”

婆母双腿一软。

谢淮丰松手的那一瞬,她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嫂嫂,我们走!”

我跟在他身后。

路过婆母身边时,冲她抱歉地颔首,眼中尽是不得已。

叹息着离去。

那几夜,婆母的院中烛火长明。

谢淮丰摸进了我的房间。

房外闪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