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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惶惶不安中睡去。

梦里妈妈眼里淌着血泪,死死地盯着我,又是怨恨,又是解脱,她又哭又笑,白色的长裙上满是脏污。

可我没想到,妈妈在夜里不辞而别了。

第二天一睁眼,听到舅舅在屋外喊我的名字,

“月月,你妈妈去巡演了,你跟我回家——”

放学吃饭的时候,听到舅舅和舅妈在闲聊,舅舅是警察,平日里各种信息知道的很多。

“听说林肇接了个大生意,是给温家老大干的。”

“吹牛吧,就他那一脸窝囊废的样子,还能干大生意?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同意阿楠嫁给他......”

阿楠是我妈,宋楠。

我妈全家都看不起林肇,也就是我爸。

可只有我知道,林肇没有吹牛,他是真的接了A市龙头大哥的生意,这单生意他做得很好,一跃成了温老大的心腹。

他们瞧不起的林肇,会将林微星捧在手心里宠,给她梳头发,做饭吃,买漂亮衣服,未来还会一飞冲天。

而“林肇高攀不起”的宋楠,却不告而别,将刚刚经历父母离异的女儿扔在舅舅家里。

舅舅和舅妈原本条件不错,但他们没有孩子,这些年东奔西走做试管,家底都快掏空了,还是没能如愿。

舅妈的脸每天都拉得老长,我像个寄人篱下的小鸡仔,处处小心翼翼。

我低头愤愤不平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这一家子捧高踩低,不知爸爸的好。

想起上辈子爸爸事业有了起色后,舅舅曾经带着我上门拜访过。

彼时妈妈对恢复小提琴手的心愿已经成了执念,但我们无力承担高昂的手术费,无奈之下前去林家求助。

我们被管家请进去的时候才知道爸爸出差了,家里只有林微星。

想要林家看在离婚时把房子留给了林肇和林微星的面子上,借我们一笔钱。

我永远忘不了林微星看向我们高傲鄙夷的眼神,

她说,“你们看不起我爸爸,现在又来上门讨饭吃,好大的脸!”

年逾半百的舅舅脸涨得通红,我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可爸爸还是很好,等他回家听说这件事后,托人给我们送来了一百万。

说不用还,拿给我们用了。

我感激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兴冲冲地拿着钱去找妈妈,想要告诉她我们终于筹够钱,可以给她治疗了——

却被眼神绝望的妈妈一把拉住,从高楼上直接跳了下去......

......

吃完饭,舅舅摸了摸我的头,长叹了口气。

“下周你妈妈就回来了,她......不容易,你要多体谅她。”

我沉默着不应声。

舅舅又叹了口气,

“月月,你妈妈还是很爱你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是多久的以后?

前世十年过去,妈妈待我还是没有好脸色,偶尔情绪好的时候温声细语同我说几句话,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情绪崩溃。

那些和妈妈蜗居在公寓里的日子,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灰调,荒诞,又冗长。

夜里,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铃声,我意识朦胧地接起,听筒对面竟然是林微星的声音——

“林微月,你想办法让妈别参加明天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