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前世庶妹过门当天,前线传回侯府祖孙六人战死前线的噩耗。

从北地到京城,快马加鞭需要半个月,现在离婚期还有两个月时间,算算时间,侯府祖孙应该还未出事。

如果这一次,能有人提前示警?侯府满门儿郎是不是就能改变前世的命运?

前世因为侯府与外祖家的境遇相似,所以在侯府出事后,我曾经费力打听内情。

辗转许多年,到后来新皇登基,才终于查到跟我外祖当年一样,都是军中出了叛徒,还跟前朝的党争有关。

重生惊世骇俗,我不可能跟梁听鸿坦白。可救人如救火……

所以,我换上丫鬟的服饰借口给梁听鸿送回礼,跟随送嫁妆单子来的嬷嬷一起坐上去侯府的马车时,仍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直到在书房里见到梁听鸿,平日里鲜衣怒马,恣意张扬的梁小侯爷,在认出我的一瞬,竟然红了脸。

「岁,岁岁……你怎么来了。」他站在我面前,既不知道要如何称呼我,又不知道是站好还是坐好。

亲自给我倒茶,手忙脚乱的吩咐下人去拿茶点。

我拦住他,「别忙活,我同你说两句话,便得回去。」

「你……你说。」他磕磕巴巴。

这反应,如果我从前没有听过他当街舌战群儒的事迹,差点要以为他生来就是结巴。

我朝他笑了笑,行礼说,「我今天的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先请你见谅。」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他扶起我时,耳根都是红的。

我这才收起笑容,告诉他,「早年我外祖一家出事前,我曾经梦见北地下红雨。这几天,又梦见了跟当年一样的景象。」

我缓了缓,看他并没有插话,只静静看着我,似乎是等着下文。

才又继续说,「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如今镇守北地的是老侯爷跟你的叔伯们,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告诉你。」

怪力乱神,我不能指望凭借我编造的一个梦,就让侯府派人跑一趟北地让老侯爷提高警惕。

但我外祖在军中素来有声望,当年又死的悲壮。

朝中武将至今提起我外祖父时,仍会感慨「霍老将军实乃我辈楷模。」

我只能借外祖之名,希望能引起梁听鸿的重视。

梁听鸿沉思片刻,坚定的对我说,「你忧心侯府安危,怎么会是冒犯,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请示老太君。」

幸运的是,我赌对了。

军眷最挂念的就是前线将士的安危,但侯府成年的男子,除了梁听鸿,其他的都在北地前线,他便成了去往北地的唯一人选。

梁听鸿连夜北上,临别时,我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嘱咐他,「凡事三思,莫要冒进,我在家里,等你来迎亲。」

梁听鸿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滞片刻,随即当着老太君等一众长辈的面将我紧紧拥进怀中,「我一定在婚期之前赶回。」

我活了两世,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智,却还是红了脸。

是他策马离去时,我又拜托他,「得空了,替我去祭拜外祖父。」

他应声,长长的一声「好!」在长街上回荡了许久。

我外祖父在北地守了几十年,那里也是他老人家以及几个舅舅最后的埋骨之地。

他们当年死的惨烈,收尸的时候早已分不清谁是谁,送回京的棺椁里只有一块块散落在战场上的军牌。

母亲在世时,最想做的事,便是亲自去一趟北地,但她一生都被困于后宅最终也没能去成。

当然,一再提及外祖,我也有私心。

我无法直接告诉梁听鸿,军中恐怕已经出了奸细,只能尽力指引他往我外祖失利的方向去想。

就不知道,他能不能领悟到这一层,如果不能,我也希望他能以一己骁勇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