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梦半醒间,小孩的尖叫和笑声穿过楼层和墙壁抵达虞茉烟的耳朵。

她没睡好。

这幢别墅虽然从格局到装潢都和司空濯禁锢她的那幢截然不同,但她仍然感到不适。

从除夕夜到现在,她每晚都做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汗水打湿睡衣。

过年是一定要回家的,今年虞惠敏女士终于和贺峰领证了,虞茉烟也改口叫了爸爸。

没有不情不愿,虞惠敏早就不上班了。虞茉烟的衣食住行都是贺峰买单。

因为父亲和继母办了婚礼,贺峰的儿子贺彦冬过年没在奶奶家过,而是来别墅。

全家都在餐桌上吃早点,贺彦冬的手机震个不停,他看了一眼,对贺峰说:“爸,我今天出门看贺岁片。”

贺峰嗯了一声,贺彦冬还没来得及开心,他就说:“带着**一起去。”

这个妹自然不会是5岁的贺雨澄。虞茉烟和贺彦冬对视一眼。

“没问题。”贺彦冬说。

贺彦冬比虞茉烟大1岁,贺峰是要把他送到美利坚念书的。虽然贺彦冬成绩好,可惹的祸也不少。贺峰怕他浪出天际,只要虞茉烟在,贺峰都让贺彦冬带妹妹一起出门玩。

贺彦冬挺喜欢虞茉烟,因为虞茉烟嘴紧,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好奇心少,不会瞎打听,带出门不丢人。

两人出门,贺彦冬开车,他刚考上驾照。

“真看电影?”虞茉烟把安全带系好。

贺彦冬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笑:“比电影好玩。”

上辈子2014年春节虞茉烟一直和阮小凝在外面玩,没有陪哥哥出门这回事。这辈子怕碰见司空濯,她推托说过年走亲戚,拒绝了阮小凝的所有邀约。

贺彦冬带虞茉烟到了射击场,过年这里人也不少。

“哟,妹妹也来了?”贺彦冬的一个哥们和虞茉烟打招呼。

场地上都是戴着耳塞打枪的人。贺彦冬要去美国,现在对枪械前所未有的感兴趣。

虞茉烟死于枪杀,听着枪鸣声脸都白了。

周围都是认识的人,虞茉烟维持正常的样子走到自动贩卖机旁。

不至于吓尿,但多少有些阴影。

虞茉烟扫码付款买了瓶水。她琢磨着这样怂也不是办法,要不然以毒攻毒找个教练学射击吧。

“虞茉烟。”

背后突然出现声音,虞茉烟身体一抖,手里的水砰一声掉落在地,滚远。

司空濯俯身捡起滚到他脚边的矿泉水。

射击场早上的人少,司空濯都是早上来,他休息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角落里背对他买水的虞茉烟。

离他送她回家那天还不到一周,她马尾辫的弧度在他心里还是很清晰的。

虞茉烟接过司空濯递过来的水,生平第一次认真思考宿命论。

“你也来这里玩啊?”虞茉烟装作不熟的人那样寒暄。

这家射击场我再也不来了。

“嗯,你玩得怎么样?”司空濯走近一点,二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我第一次来,感觉不是很适合我,马上就走了。”

司空濯笑了:“我也玩够了,那一起走吧。”

如果说到了现在虞茉烟还没察觉司空濯的意图,那她就是在自欺欺人。

“我和我哥一起来的,要和他一起回。”虞茉烟看向戴着护目镜的贺彦冬。

司空濯看过虞茉烟的资料,自然能认出她异父异母的哥哥。

贺彦冬打完一把,和站在他身旁的女孩聊起来,举手投足间很是亲密。虞茉烟一点没有当电灯泡的感觉,她又不会往贺彦冬身边凑。

“他看上去可不是马上就走的样子。”司空濯说。

“你后爸的公司最近经营情况如何?”司空濯不去看虞茉烟的脸,目光依旧停留在正打情骂俏的贺彦冬身上。

虞茉烟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大学毕业后,虞茉烟尝试走歌手路线。

但司空濯非常不喜欢虞茉烟当空中飞人,先是派杨霆数次打乱她的行程,提前接她回京城,后来干脆直接和经纪公司的老板约谈,终止她的外地演出项目。虞茉烟知道后和司空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是虞茉烟在怒斥,司空濯沉默。

直到虞茉烟说出那句“我早就受够你了,分手。”

“不可能。”司空濯说这句话的语气像是在否决下属的提案。

谈恋爱需要两个人同意,分手难道还需要两个人同意吗?虞茉烟冷笑一声,回卧室收拾行李。她还没收拾完,就接到了贺峰的电话。

“烟烟,工商局的人来公司了。你帮爸爸问一下司空少爷,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峰靠涉黑发家,虽然如今洗白上岸,但只要上面的人想搞他,尾巴一抓一个准。

司空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卧室,他拿过虞茉烟手里的电话,对贺峰说:“贺叔叔,已经没事了,工商局的人搞错了。”

他看行李箱里不仅装了当季的衣服,还装了下个季度的衣服,洗护用品在专用的旅行包里摆得很规整。

“动作真快,”他一语双关,把床上来不及装好的内衣叠好放进行李箱,“别生气了,京城的演出机会也很多。”

虞茉烟的眼泪掉个不停,吵架的时候没有哭,现在倒是红了眼。

司空濯叹口气,坐下来搂住她,帮她擦眼泪。

司空濯摸了摸虞茉烟苍白的脸:“看来阮小凝说了我的事。”

阮小凝没有提过司空濯一句话。虞茉烟却不能开口解释自己秒懂的原因。

她看着司空濯。哪怕他身上有少年的青涩感,但已经可以动用人脉和力量办许多事。

不是说虞茉烟为了后爸的事业甘愿委身,而是司空濯发现倒闭的公司拿捏不了她,就会想别的办法拿捏她。

总有东西能治住她。如果身外之物治不了,就用身内之物治。

三甲医院的精神诊断、不会成瘾的药物摄入……得到一个人的方法多得是。

虞茉烟很聪明,她知道司空濯的解题思路。和上辈子一样,她不愿头铁硬顶,眼睁睁看他将所有解题方法都答一遍,毁掉她的一切。

贺彦冬听妹妹说遇到了同学要去别的地方玩,大手一挥:“玩去吧。”

想了想还是多加一句:“你晚上10点前要回家哦。”

杨霆再次看到了虞茉烟。

这次少爷不送女孩回家,而是要他开车去别馆。

别馆是司空夫人的嫁妆之一,说是等少爷成年就过户给他。别馆定期有人打扫,但是许久没住人了。

虞茉烟觉得讽刺,别馆是她上辈子住了4年的房子。重生一回,她还是要被司空濯带过去。

但事情不是没有转机。

以前她和司空濯是有感情基础的,司空濯的纠缠不休有情感因素在里面。

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早开始早结束。

别馆还没有按着司空濯的意思重新装修,室内看上去和上辈子不一样。

虞茉烟看司空濯把外套挂在玄关,里面是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这副打扮非常中学生。

他上辈子也是未成年就破处了吗?虞茉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和他的第一晚,司空濯的技术相当好。

虞茉烟站在玄关,难以接受自己爱过的人是个未成年就违背妇女意志与其**的渣滓。

司空濯看虞茉烟站在门口不进来,便走过去替虞茉烟解开大衣的纽扣。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

我来你家不就是你强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