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爷回来了！”莲玉兴冲冲地冲进屋内，边带着笑意高声喊着。

听见这话，盛明月原本正在刺绣的手停下，抬起头，明眸中满是惊喜：“当真？”说着将东西放下，往窗外望去。

她和丈夫池元正成婚六年，见证他一步步从底层晋升至大理寺少卿。这一路的艰难不易她都看在眼里。因此，虽然公事越来越多，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可盛明月还是打心底为他高兴。

这回，又是因为侦办一起大案子，都已经连着好几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她夜夜思念着，此时却猝不及防听见丈夫归家的消息，盛明月当然高兴极了。

“莲玉，我怎么没瞧见？”扫了一圈没见到人，她问。

看着夫人因为太过激动做出的傻傻的动作，莲玉噗呲笑出了声。

“夫人，您忘了，咱在院子里呀，老爷还没走到咱这儿呢。”

盛明月羞红了脸，娇嗔地瞥了眼看笑话的丫鬟。

连忙转回身子。

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又小步走到梳妆台前，小声催促：“笑个没完了，还不快点过来，帮我看看带些什么饰品好？”

莲玉宠溺地看着，收起嘴角的笑意，连连道：“这就来，夫人您呀，就算不打扮也是倾国倾城的。”

这话没有一丝一毫夸张。

镜中倒映着的女人面若桃花，眉眼弯弯，双目似含春色。更别提那娇嫩的朱唇，微微一张，像是要将人醉死在温柔乡里。

“就你嘴贫。”

“哪有？是您自己谦虚的不行，这京城中，谁不知道咱家老爷娶的夫人绝色无双，是难见的美人儿。”

莲玉走到盛明月身后先帮她盘起头发来，还不忘抽空为自己说的话正名。

盛明月没再回应，耳后的那抹粉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盘发盘了这么多年，早就熟能生巧。不一会儿，一个精致又不失端庄的发型渐渐在莲玉手中显出模样来。

忍不住抬手摸摸，盛明月甚是满意，朝莲玉笑道：“还是你最懂我心意，快在帮我看看，带些什么好？”

莲玉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就比她小了一岁，可以说自幼和她一起长大，感情更是胜似亲姐妹。

“叫奴婢瞧瞧。”

莲玉绕到她身前，在盒中翻找，从里面挑出来一对儿珍珠耳饰，还有两只白玉做的梅花状发簪。

转身为她轻轻戴上，戴完起身让出镜子。

“您看，多美呀。”

镜中的人在经过珍宝修饰后，显得愈发光彩照人。若说之前是温温柔柔，让人忍不住靠近的芍药，那现在就是美艳动人，浑身带刺的玫瑰。

连盛明月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走吧，别让夫君等急了。”

……

连忙带着莲玉急匆匆的去迎接，可一直走到大门口，她也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

“老爷呢？不是说回来了吗？”

盛明月问守在门口的小厮。

那小厮见是夫人，脚下有些哆嗦，墨叽了半天也没吐出来句完整的话。

她有些不耐，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老爷人呢？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看夫人有些生气，小厮不敢再踌躇，弱弱道了句：“是回来了，可是，放下东西又走了……带着一个没见过的姑娘。”

盛明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颤抖了声音：“你说什么？老爷……带了个女人回来？”

她不信。

池元正明明发过誓，他发过誓的。

说：“我此生只会有明月一个妻子。”望向她的眼里满是深情。

她要去问清楚！

盛明月此刻只想要一个能够安抚她的解释。

莲玉在旁担忧的看着她，安慰道：“夫人，要不等老爷回来再说？奴婢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

对，没错。肯定是她误会了。

是她太心急了。

盛明月稍微冷静下来，任由莲玉搀着自己，回到屋中。

她回来就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

莲玉在一旁，没敢出声。

过了不知多久，总之，天黑了。

老爷回来了！

莲玉听到声音，正想和夫人说。

转身瞧见盛明月已经等不急了，迫切的想要起身。可犹豫了几秒，又坐下了，只是手中的帕子被拧了又拧，像是迫切的需要某种发泄出口。

又等了近一刻钟，门外传来阵阵沉稳的脚步声。

莲玉知道，是老爷来了，她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池元正踏进屋子，抬眼间和盛明月对个正着。

盛明月瞥下眼，坐在床榻边，脚换了个方向。

池元正笑笑，走上前环抱住她。

“明月，真的生气了？”

她不理，

“当真不理我了？”

又是沉默，

“这么不待见我，那我可就走了。”收起手，作势要抬脚离开。

盛明月坐不住了，眼眶泛红：“要走你就走，再别来我这里，让人看见心烦。”

池元正见状忙道歉：“玩笑话罢了，自是假的。我怎么会舍得不来见你呢？”

怎料这番话又在盛明月的雷点上蹦哒，她转过身，指着他控诉：

“不舍得？怎么会不舍得？明明中午就回来了，却不来见我，反而和另一个女人离开了。我问你，你心里当真还有我吗？”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用手擦过，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池元正有些慌了神，解释：“那白如云只是我过路救的孤女，被她不小心知道我要回京城，就缠着我求带她来。瞧着实在可怜，我想着顺手的事，就带上她了。但我与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啊！”

可盛明月还是生气：“那我问你，说是送到京城就不再管。可你呢，你带她去了哪里？”

这下，池元正说不出话了。

半晌，

不敢看着妻子，低头无力地说：“去了我们先前住的地方，我……我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在京中生活不太安全，所以才……”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甚至自己都说不出口。

盛明月笑了，闭眼流着泪，这一次，她没有再管。

没有再看他，缓缓道：“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明月……”

“出去！”

池元正沉默地看着她。

良久，

慢慢转过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