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宁莫尘说得斩钉截铁。
妙容说过,宣赫候生性风流,她在府中并不受宠,一直以来只能靠着讨好太后,为自己挣一份依仗。
太后寿宴,卿婉献礼即便不讨太后欢心,也不会影响香萦阁的生意。
宁莫尘知道,昨夜的事情有些过分,这才彻夜守着卿婉,哪里想到,她一醒过来就这么不依不饶。
昨夜妙容那般……,他不也是为了卿婉才忍下身体的躁动吗?
她就一定要揪着这么点小事不放吗?
夫妻七年,沈卿婉怎么会不懂宁莫尘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他信了柳妙蓉的,她多说无益。
“时辰不早了,你去上朝吧。”
“大夫说你得了风寒,要好生休息。”宁莫尘收了手。
“既然如此……”沈卿婉嗓子干哑的发痛,“就让下人将东院收拾出来,你去那里住吧。”
“卿婉,你莫要太任性了。”宁莫尘脸色一凝。
他堂堂三品大员,被夫人赶出院子,若是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沈卿婉没有在开口,只是松了拳头,疲惫的躺回床榻,她需要养精蓄锐。
重生而归,她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在太后生辰宴,送上驻颜凝露。
该是她的她总要亲手拿回来。
宁莫尘见状,一口闷气憋在心口,只能拂袖而去。
……
此后一个月,沈卿婉都不曾踏出自己的院子,她吩咐了贴身丫鬟小桃,采购了很多香料和药材回来,足足有三大箱。
制作驻颜凝露自然是用不了这么多,但沈卿婉重活一世,她谁都不相信,为避免柳妙蓉收买府中下人,她才出此下策。
驻颜凝露本就是她亲自研制,即便配方已毁,她也在一个月内研制完成,还多做了一些小玩意。
太后寿辰如期而至,沈卿婉一早就起来梳妆准备,这一次她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将驻颜凝露放进献礼用的锦盒,又将一个小瓷瓶收进随身佩戴的荷包内,才和小桃出了院子。
宁府门口,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宁莫尘背手立于马车前,宁晓曼和宁焕则是等在了门口。
“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们等这么久。”宁晓曼不屑的瞥了一眼沈卿婉手中的锦盒,“这玩意顶多就是能让香萦阁多些收益罢了,你倒是当个宝贝了。”
宁晓曼微抬手拨动头上的步摇,身上的月光锦闪着灵动的微光,柔和极了。
月光锦一匹价值百两,定制成衣更是所需三月,耗时耗力。
宁晓曼拨动的点翠步摇,内嵌了十几颗珍珠,虽然不大,却颗颗圆润饱满。
微微一动,煞是好看。
“香萦阁的收益的确不值一提,也不过就是让你添上这一身的华贵。”沈卿婉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偏偏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你……”宁晓曼几人脸色皆是一变。
宁莫尘背于身后的手,握紧了一支并蒂莲发簪,他的食指上有细小的伤口。
那是打磨并蒂莲的时候划伤的。
宁府的确是得益于香萦阁,却也因香萦阁备受诟病。
宁莫尘经常会听到同僚明里暗里的讽刺,他依靠自家夫人抛头露面,谋取前程。
若是没有香萦阁,他就还会是那个不值一提的七品小吏,连与他们同桌吃酒的资格都没有。
沈卿婉温柔能干,识大体,尤其是撒娇的时候格外可爱。
她用香萦阁补贴宁府,他心疼、感激,可她现在的言语,与那些同僚像极了,让他觉得刺耳!
宁莫尘将发簪收回衣袖,“上车吧。”
沈卿婉抬步上前,瞥见了宁莫尘伸过来的手,却并没有搭上去,利落抓着宫服一角,进了马车端坐。
宁莫尘看了看空着的手,以前她会俏皮的牵住,还佯装站不稳的要他抓牢的,现在……
那夜的事情,她还放不下吗?
“哥,她就是恃宠而骄,你看看哪个三品大员身边不是妻妾成群,你越是让着她,她越是这样。”宁晓曼拉着宁莫尘向另一辆马车走去,“我们别理她。”
宁莫尘闻言,心里也觉得是自己太娇惯沈卿婉了。
他既没有违背誓言,也不曾因她七年无所出而有所怨怼,她该知足。
这一次也该让她自己反省一下,宁莫尘点头,与妹妹一同上了另一辆马车。
宁焕与沈卿婉同坐一辆马车,只是坐得距离沈卿婉有些远。
十三岁少年比她还高,这会却小心翼翼的,“娘,你还在生气吗?”
沈卿婉没有回答,生气吗?
也不算,只是有些失落。
她初见宁焕的时候,他还是个刚去私塾的孩子,个子小小的,脸颊有些消瘦,人也怯懦。
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还倔强的不肯哭出声。
沈卿婉帮他教训那些孩子,被他们父母找上门来,也丝毫不让步。
事后宁焕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小小的人,哭得一抽一抽的,手把她的衣服都抓皱了。
从那以后宁焕就改口唤娘,再不曾变过,沈卿婉也不觉得会变。
宁焕像孩时那样不安的扯着沈卿婉的衣角,“祖母说,当年她可以不生下我的,但她舍不得。”
“生产那日,她难产流了很多血,整个床榻的被褥都浸湿了,人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她还是对接生婆说,保小。”
“那个时候,她要是因为难产死了,大概是连祠堂都不配进的,死了也要被世人唾骂。”
沈卿婉默默的听着,柳妙蓉的演技太好,让她无法分辨,宁焕口中说的,是不是实情。
“宣赫候他……”宁焕说道这里有些愤恨,“他妻妾成群,只有通房生下一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大,最后受委屈的确实她……”
宁焕说到这里,又怕沈卿婉恼火一样收了口,“她是我生母,我实在不忍心。”
“娘!”宁焕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卿婉,“焕儿,真的不能有两个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