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回去的路上，她有种轻松的感觉。

刚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她心里全是重获新生的喜悦，父母对她也好。

可程菲菲一出生，父母的注意力就全在她身上了。

程菲菲身子弱，他们要精心照顾。

程菲菲的学习成绩好，是他们的骄傲，更要好好培养。

程菲菲想要得到更多的宠爱，经常陷害她，父母也无脑相信。

她一过十八岁，他们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把她赶出了家门，让她自生自灭。

她走投无路时认识顾泽彬，他给她租了房子，让她有了栖身之所，从此，她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和儿子。

可是，他们和她的父母一样，眼里只有程菲菲，一而再三的伤害她。

她攻略失败，只剩三天的命。

也好，余生再也不用像条狗一样冲他摇尾乞怜了。

才下了车，程曦月便被顾泽彬拽到了医院。

她是换掉了精神病院的病服，可面容枯槁，瘦得皮包骨，许久没洗的头发散发出一股臭味，走到哪儿，都有人避开。

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嫌恶。

电梯里，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遮住手背上被开水烫出来的大片伤疤。

顾泽彬满眼沉痛，“如果你不是三番五次害菲菲，我也不会送你进去。你这是咎由自取，好好反省自己吧。”

“是她害我，我没有反击过……”

“你都成这样了，还不知错？”顾泽彬忍无可忍的嘶吼，眉宇间全是疲倦。

“程曦月，你怎会变成这副样子？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程曦月忍不住说了句，“我从未变过，变的人，是你。”

“呵。”顾泽彬冷笑，“程曦月，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做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有根有据，你从不肯承认，谎话连篇，你还反过来指责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程曦月沉默地、绝望地看着他。

她的解释，被他当做是狡辩。

她自证时，他分明已经信了几分，可只要程菲菲一卖惨撒娇他就心疼，最后还是变成她的错。

刚谈恋爱时，他说他会护她一辈子。

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人，却是他。

“你乖一点，好不好？”

顾泽彬语气有所缓和，牵过她的手，抚摸她那块伤疤，“只要你不再闹，不再伤害菲菲，我就和你补办婚礼，去一次蜜月旅行。”

不等程曦月说话，铭铭便大声嚷嚷，“不要和坏妈妈去，她不配。爸爸要和菲菲姨拍美美的婚纱照，再给我生个漂亮的妹妹。”

顾泽彬轻斥了句，“铭铭，不许胡说。”

程曦月抽回了手。

“叮！”

电梯门打开，程曦月头也不回的往另一头走去。

她不过是借机出来透透气，没想过给程菲菲捐肝。

然而，她才走几步，铭铭便冲到她面前。

“坏妈妈，不许走，你要给菲菲姨捐肝，不然菲菲姨会死的。”

他用力将程曦月往那边推。

程曦月被推倒在地，尾椎骨要断了似的疼。

她满脸的泪，也不知是疼的，还是难过，“你怕她死，那我呢？我是你妈妈，你就不怕我死？”

铭铭大声说，“你这么坏，本就该死。菲菲姨多好，我要她当我妈妈。”

程曦月心痛如绞。

这就是她拼了命生下、又一手带大的好儿子！

从生到养，他成长的每一步她都没缺席，可他张口闭口都是他的菲菲姨。

程曦月流着泪，讥笑连连。

“我不会给程菲菲捐肝的，你父子俩死了这个心吧。”

“程曦月，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顾泽彬面色极其难看：“你不替樊季安想想？”

程曦月倏地抬头，“你把季安怎么了？”

顾泽彬徐徐道，“但凡会所，里边多少都有些肮脏交易，她樊家开的也不意外，只要我想，弄垮他们，轻而易举。”

程曦月面色发白。

顾泽彬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他说到就能做到。

她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连累季安。

“好，我答应。”程曦月满心的苦涩。

顾泽彬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你用不着失魂落魄的，肝脏的修复能力很强，切掉三分之一不影响生活。这是你欠菲菲的，你得还。”

“只要你不再招惹她，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程曦月只觉得好讽刺。

他是怎么做到对她的遍体鳞伤视而不见，还跟她畅谈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