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宗想大事化小,冷着脸呵斥道:“婉儿,你怎么听风就是雨,你那个表姐挑拨你们兄妹关系,有何居心?”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问题推到薛甜儿身上。
苏婉儿还想说什么被她母亲拦下:“父亲说的是,这事怪我,我可怜我侄女自小没了母亲,将她带在身边照拂一二,却不想引狼入室,我这就将她送回去。”
他真佩服这个佛口蛇心的大伯母,一张口即保全自己的女儿,还落得一个心善的好名声。
“堂妹莫不是忘了自己刚刚的誓言了?”苏慕心不急不恼缓缓说出苏婉儿最不想提的事。
苏婉儿此时明白自己是中了对方的圈套,她不要去宗正府。诬陷嫡系的罪名若坐实,以后还有哪家高门大户愿意娶她,她惊惶地向母亲求助。
“慕心,你妹妹也是受人蒙蔽,请你高抬贵手原谅她这一回吧,大伯母求你了。”薛馥芳脸上摆出我弱我有理的表情。
“就是,大侄子,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关心则乱,你这个当哥哥地体谅体谅。”
他想到从小到大,只要是苏婉儿想要他什么东西,都会有一堆人和稀泥。父母在时,他们还懂得收敛一下,如今真真是脸都不要了。
顾贞白坐在椅子上,面上不显,但手掌中的指甲痕透露出她糟糕的心情,孙子被人诬陷,始作俑者还敢**脸要求原谅。
但她没出声,她看看苏慕心如何处理这件事,若还是像以前一样心善耳软,她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伯父伯母言重了,堂妹想来也不是有意的。”苏慕心依旧是云淡风轻,彷佛这一切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玩笑。
“是的,是的。我就说我这大侄子最是有君子做派,绝不会被那些宵小蒙蔽,婉儿还不快谢谢你哥哥。”
苏婉儿虽不情愿,但形势逼人,只能忍住心中愤恨,脸上摆出一副无辜的笑容:“谢谢堂兄体谅。”
看到苏慕心不加修饰却精美的容貌和高高在上的眼神,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把他踩在脚下,划破他那张令人嫉妒的脸。
“嗯,很好,慕心有当哥哥的气派,婉儿以后要稳重些。”苏朝宗一番总结后正欲离开却被苏慕心拦下了。
“祖父,孙儿还有一事。”
苏朝宗忍住心中不耐:“说。”
“管家之事自从母亲离世后,一直交由大伯母暂代,可如今却发生奴仆叛主,孙儿讨要个说法不过分吧。”
顾贞白抬起头诧异地打量苏慕心,她刚刚以为孙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心中颇为失望。
“这两个恶仆背主,按照律法,要送去府衙,不知大伯母意下何为?”
“不可。”苏婉儿出声阻止,要是被他们供出来自己是幕后主使怎么办。
“那依堂妹之间,你认为怎么处理合适呢?”
“家法处置。”苏婉儿不敢和两人对视,“家丑不可外扬。”
晖朝律法不允许高门士族私设刑罚,但奴仆犯了错,只要不伤及性命,小惩大诫的家法是被允许的。
苏朝宗为人刚愎狠辣,控制欲强,家法制定严苛。家法处置,这两个人不死也残。
“小姐,你可不能这么害我们,我们可是......”跪在地上的二人话没说完,被人堵着嘴拉了下去。
“还不拉下去,在这里碍眼。”
“不知堂妹可满意了?”苏慕心含笑问道,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堂兄这话婉儿听不懂,这是堂兄的奴仆。”苏婉儿松了口气。
他不再浪费口舌,转身向苏朝宗一礼:“祖父,既然大伯母治家不严,那管家之权还是交还给祖母吧。”
这才是他的目的,本来就没指望这次的事会扳倒苏婉儿,苏朝宗偏袒大房一家,定会从中多有阻拦。苏婉儿只是个引子,他想通过此事来夺回管家权。
薛馥芳不愿,好不容易她才得到的权力,怎会甘心让出,假惺惺关切道:“母亲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念心,会不会太劳累。”
念心?他微微愣神,那是谁?
顾贞白斜了一眼薛馥芳:“若你能干些,我也不用操心,你还是多管教一下自己孩子吧。”
薛馥芳今天吃了暗亏心中不满,但为了保下女儿,只能忍痛将管家权交出去,面上一片恭敬笑道:“多谢母亲教导。”
管家权是内宅之事,苏朝宗一向不予理会,既然苏慕心受了委屈,安抚一下嫡系也是必要的。
顾贞白等苏朝宗离去,也带着苏慕心回到静心轩。
他望着大门上的匾额——静心轩,自从父母相继离世后,祖母就将福寿堂改成了静心轩,还将院子里原本的花花草草全部拔去,只留下几株绿竹和一棵桂树,那是父亲在世时亲手栽下的。
“祖母,哥哥。”一个身披白色狐狸毛的小团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像雪球一样砸在他腿上,力的惯性让小团子后退几步,快要摔倒之际,被他抱了起来。
“哥哥蝈蝈”尽管咬字还有些不清晰,小团子开心地叫着苏慕心,还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香香的吻。
“怎么傻了,几天不见你妹妹,不认识了?”顾贞白打趣道,并招呼两人进屋。
妹妹?他仔细观察小团子。
同样的肌肤如雪,与他的圆圆的猫眼不同,小团子眉目更像母亲,英气又不失妩媚。樱桃小嘴在小胖脸的衬托下更显玲珑可爱。同样的朱砂痣,他的长在眼角,她在两眉之间,就像年画里的娃娃一般可爱。
苏慕心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好像有几千根银针扎在头上让他头疼欲裂,靠扶着墙才勉强没有摔倒,脑海里多了一些原本不存在的记忆。
不同于前世临产时血崩而亡,他的母亲文君心这一世艰难产下一个女婴,可还是伤了身体,最终在妹妹半岁之际撒手人寰,父亲思念成疾,也在一年后追随母亲而去。
苏慕心眼底一片猩红,失去意识晕了过去,倒在地上那一瞬还不忘将怀中的妹妹牢牢护住,生怕她受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