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冬暖又在看守所平静地呆了几天。
这期间许岳军和周茹都没有出现,霍时遇也再没有来过。
刑期宣判之后,她被押到去往宁城女子监狱的车上时,才想起今天也是宁城舞蹈学院新生报道的日子。
原本属于她的大学生活,变成了牢狱之灾。
“进去!”
她被狱警推得踉跄了几步,摔在牢房的水泥地上。
一个牢房关押着七八个罪犯,阴暗潮湿,发霉的气味中还透着股血腥。
前脚狱警刚走,一个脸上带疤,约莫三十多岁的女犯人走到许冬暖的跟前,扯着她的头发,问:“你就是那个偷了别人救命血的?”
许冬暖不安地挪着**往后退,“我,我没有......”
“哈哈哈!没偷你是怎么进来的?”女人笑得时候眼角的褶子更深了,向身后的几名女囚犯看去,“把好东西拿来给小妹妹尝尝。”
好东西?
许冬暖的心一颤,虽然知道跑不掉,可还是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里,大叫道:“救命!救命!有人藏毒品!”
“哎哟,懂得还挺多。你的原告要大家伙好好照顾你,听说你以后还要定期献血,姐几个这不是准备了点好东西给你补补嘛!”
许冬暖愣住了,原告?是指霍先生吗?
另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将一个黑色塑料袋递上去,“翠姐。”
叫翠姐的女犯人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还滴着血水的生肉,一步步靠近许冬暖。
“别过来,别过来......”许冬暖手掌蹭着地,一直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救命!救命,唔......”
这块肉不知道放了多久,又酸又臭,带着生肉独有的肉腥味。
一股腐烂的腥膻味在嘴里迅速蔓延,充斥着整个口腔。
“唔......唔......”
许冬暖的四肢被几个女人牢牢摁住,腮帮子被肉塞得满满当当,鼓得高高的。
“吃呀,你不吃我们怎么向霍先生交差?你不吃哪来的营养给他妹妹输血?”翠姐摁着那块肉使劲往许冬暖的嘴里灌,捂住对方的口鼻,“吞下去!”
“唔......!”
许冬暖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股想要呕吐的感觉从喉咙处往上涌。
“呕!”
四肢被束缚住的力量消失,许冬暖伸手将那块肉掏了出来,吐得昏天暗地,
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吐得都是酸水和胆汁,那块生肉被黏糊糊的唾液包裹着。
许冬暖双腮又酸又麻,嘴里还充斥着一股让她犯恶心的味道,她本以为这群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哪想就这么结束了。
等到晚上开饭时,许冬暖盯着餐盘中零星的肉渣,心坎那股恶心劲儿又涌了上来,连忙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下去。
最后她的那盘菜被其他女囚犯瓜分完,看到她们疯狂夹那点肉沫时,许冬暖的胃痉挛般的抽痛。
入夜。
“翠姐,你这招太灵了!我估计她以后都不会想吃肉了!她的那份就归我们了”
翠姐抽了口烟,“一次还不够,得多来几次。”
“这事儿不会被她那个原告知道吧?”
“原告恨不恨被告你还不清楚?我们把她玩死那个叫霍什么的才高兴呢!”
“说得也对......”
在高墙之下过去半年多,许冬暖逐渐掌握了生存法则,不吃肉,再多帮翠姐揽活,就可以过得容易些。
一天的劳务工作做完,许冬暖刚准备回去,就被狱警叫住。
她被带到杂货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手里拿着抽血时用到的输血管。
“不是才抽过血吗?”许冬暖不解地问。
从她入狱到现在,已经抽过了两回血,每次200ml,按理说下一次抽血应该是在两个月后。
“我后面有事不能来,霍先生说提前把血抽了。”
说到‘霍先生’二字,许冬暖微微一抖。
霍时遇如果知道她现在闻到肉味就想吐,会不会很满意?
给她抽血的医生这次没有穿白大褂,血袋的规格似乎也比之前大了很多,不像是装200ml的血袋,更像是400ml的。
许冬暖狐疑地向后退了两步,“你给霍先生打电话,我要......”
话还没说完,医生突然嗤笑一声,脸上满是讥讽,吩咐站在两侧的助手,“把她摁住。”
“你......你们要做什么!”
许冬暖的眸中满是惊慌,刚要转身向外跑,瘦弱的身子就被牢牢桎梏住,如一只任宰的羔羊,毫无反抗能力。
“放开放开,唔......”
嘴巴被捂住,身子一动不能动,许冬暖看着针头扎进她的静脉,血液顺着细管一点点流入血袋中。
她的判断是对的,这一次抽的血是之前的两倍!
前两天刚抽了一次血,这次又抽这么多......她的身体怎么可能扛得住!
“唔,唔!!”
许冬暖奋力挣脱,脸色憋得涨红。
“妈的!”那医生见针头掉了,死死揪着女孩短短的头发,“你最好识相点,否则下回我往针头上涂点毒把你弄死都不会有人知道,懂了吗?”
许冬暖瞪大眼睛,浑身止不住地发颤,针头再一次刺入血管,凉得彻骨。
她颤着声说道:“我要死了霍先生不会放过你的,乔依姐姐还需要我身上的血......”
“呵。”
医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见血袋渐渐被红色的血液灌满,眼底的贪婪尽显,拍了拍许冬暖的脸蛋,“你真信了?霍先生那么有钱有势,会找不到合适的血源给他妹妹吗?”
许冬暖呆愣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本身就只用坐两年牢,抽血减刑只是个不让你提起上诉的幌子,至于每次抽的血......都被霍先生洒到下水道了。”
“不过你的血型的确和霍乔依的一致,可霍先生怎么可能允许罪魁祸首的血流进他妹妹的身体里?”
“rh阴性血在黑市能卖个挺不错的价钱,反正你的血在霍先生那也没有利用价值,倒不如拿去救死扶伤,给下辈子积点德。”
轰地一声,许冬暖只感觉大脑像是炸裂了一般。
她僵硬地躺在地上,也不挣扎了,任由医生又拿出一袋400ml的血袋重新将针头扎入手臂。
被骗了......
她被骗了。
霍时遇说给她减刑,她居然真的信了。
照这样下去就算两年后出狱,身体也垮掉了。
原来两年并不仅仅是刑期,还是她生命倒计时的开始......
许冬暖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绝望的泪水无声地从眼眶中流出。
温热的血液一点点输进干瘪的血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