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已蒙蒙亮,慕廷钰命人为白疏香备好了车马,转头看向白疏香。
在晨光熹微中,小丫头白皙的脸蛋鼓鼓囊囊,一颤一颤的,正不客气地吃着桌上的点心,好似一只进食的仓鼠。
发现慕廷钰在看自己,白疏香连忙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拍拍身上的糕饼屑,乖觉地走到马车前,抱拳感谢道:“殿下今日大恩,小女铭感五内。日后殿下便会知道,我可不光会哭鼻子,治病更是一把好手。”
“三天之内,殿下定会遣人来寻我。”
话毕,未等慕廷钰说话,就钻入马车。
慕廷钰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百感交集,不知自己这一次做的决定对不对,心里时不时想起白疏香说的话。
去查访的手下说,忠义侯十几年前的确在南境当过差,与那小姑娘所说的并无差别。
慕廷钰心中有些茫然,既希望白疏香没有骗自己,又隐隐希望她就是个纯纯的小骗子,什么三日失明,一月丧命,都是子虚乌有。
马车走上了官道,车轮声吱吱呀呀。
白疏香坐在马车上,思忖道,得早一点赶到侯府,在宴席未散之际,在他们搭好的戏台上,唱上一出戏,把忠义侯府的事迹宣扬出去,既然要渲染,免不了要借些外力。
谁会希望忠义侯府倒霉呢?那就不得不说承恩伯了。
想到这里,白疏香遂道:“麻烦小哥,去承恩伯府。”
承恩伯是刘贵妃的哥哥,与忠义侯向来不对盘,承恩伯看不上忠义侯的道貌岸然,忠义侯又瞧不起承恩伯的鲁直。
且两人在户部共事,都志在户部尚书之位,向来针锋相对。
忠义侯强抢良家女为妾,还将小妾和庶女拘禁府中,毒打庶女,抛掷荒野……
哪一条是有点脸面的人家该有的作为?
把这么大的把柄塞到承恩伯的手中,她就不信承恩伯会不心动。
苍天不负有心人,白疏香竟然在承恩伯府门前见到将要出门的承恩伯,连忙冲上前拦下。
“承恩伯爷,我这里有忠义侯的把柄。”白疏香知道承恩伯对什么感兴趣,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
承恩伯闻言,上下打量了白疏香一眼,小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你是何人?”
白疏香靠近承恩伯,低声说了一句话。
只见承恩伯瞪大了眼睛,连忙请白疏香入府细说。
“你说你是忠义侯段明礼的女儿。”
“是。”
关于她和娘亲的遭遇,她为何在此,以及想要承恩伯如何相助,白疏香原原本本地给承恩伯说了个明白。
听了白疏香涕泪满衣裳的诉说,承恩伯面上怒不可遏,誓要给白疏香讨回公道,心里却乐得开了花,恨不得先浮一大白,庆祝一下。
好个道貌岸然的段明礼,这一次看我怎么扒下你儒雅知礼的假皮!
想到这里,承恩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忠义侯府,对眼前的小女孩多了几分慈祥:“可怜的孩子,走吧,本伯爷替你讨回公道。”
“伯爷且慢,且听小女一言。”
白疏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承恩伯的脸上渐渐绽放出愈加灿烂的笑容。
承恩伯当即手书一封,招手叫来小厮,送去大理寺少卿府上。
大理寺少卿徐浩清,正是承恩伯的妻弟,向来明察秋毫,能从纷繁复杂的现场找到蛛丝马迹。徐浩清又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若有他相助,忠义侯今日恐怕是难逃罪责了。
安排好一切后,两人即刻启程,前往忠义侯府。
今日的忠义侯府可谓是贵客盈门,热闹非凡,府内觥筹交错,欢笑连连。
凭着大晟创国之初的从龙之功,太祖皇帝给段明礼的祖父赐下侯爵,传到段明礼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
而今忠义侯夫人漪澜郡主是老靖南王的爱女,靖南王府凭着当年大晟建国之初的汗马功劳,在上京一众王侯中,地位显赫。
忠义侯儒雅知礼,满腹诗书,而漪澜郡主亦是出了名的温善之人,两人在上京勋贵圈子里口碑载道。
忠义侯和漪澜郡主育有两儿两女,四个孩子都是一水儿的好看。
世子段思墨今年十九岁,玉树临风,是出了名的端方君子。他正在鸿鹄书院读书,颇有些才名,早就中了举,明年将参加会试。
小公子段思砚如今才八岁,憨态可掬,也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最亮眼的是两个正当风华的女儿,一个十七,一个十五,都似娇花一般,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色。
如今的忠义侯府,犹如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上京的达官贵人,谁不愿与之交好?
今日是个好日子,贵客盈门,满堂尽是宾客的赞美之声。
漪澜郡主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