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还需要配合治疗。”
医生将口罩摘下，半张脸汗涔涔，一看就经历了一场相当艰巨的手术。
严家所有人都在手术室门口等待，听闻医生沉重的口吻，个个都神色肃穆。
严冬厉自长椅上起身，沉声道：“也就是说还在危险期？”
医生点点头，紧接着几名护士将病床推出，严朔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手上扎着针。
曲小萌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想上前摸摸严朔的额头，他尚且在睡梦中，但因为疼痛紧紧皱着眉头，令她十分难受。
可她终究还是被严家人挤在角落里，连接近严朔的资格都没有。
严临意睨了她一眼，瞧着她情绪低落的模样，一时有些怜悯，出口安慰：“严家会安排最好的医生，你不用担心。”
他的话起了些作用，曲小萌抬起头试图从夹缝里看严朔，这时，秦明媚匆匆赶来，一把横挡在曲小萌的身前。
“严伯伯，严朔他怎么样了？”
秦明媚语气焦急，拽着病床栏杆的手都在颤抖。
曲小萌对她和严朔的关系稍有了解，知道对方担心严朔是正常的，但她如此鸠占鹊巢的态度让曲小萌的心像是被撕了一道口子。
严冬厉拍了拍秦明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媚，严朔暂时还要住院，但你放心，我会安排最好医资力量让严朔挺过去。”
话落，秦明媚的眼眶红了一圈，忍着眼泪缓缓看向严朔，手轻抚在他的脸颊上。
曲小萌拽着婚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动作，恋人般的亲昵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睡梦中的严朔眉头皱得更深了。
严冬厉再开口：“先安排小朔转院吧。”
然而医生断然否定了他：“病人的情况不适合有任何的大动作，需要静养。”
听及此，严冬厉眯着眼闪过一丝不悦，很明显，他还是固执己见。
然而在医生的据理力争之下，他最终还是同意把严朔安排在顶层的特殊病房。
长期住院需要准备生活用品和衣服，曲小萌回到严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严朔收拾。
在此之前，她脱下了那套华美的婚纱，小心地收在了衣柜里面。
摸着上好的纱面和缀着的粉钻，她有些恍惚。
她知道自己不配。
那一瞬，她想起了秦明媚亲昵抚摸严朔脸颊的画面，顿时酸涩不已。
他们之间的亲昵让曲小萌心不在焉，以至于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没注意到门口站着人。
“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就好。”
是秦明媚。
曲小萌慌忙收敛情绪，蜷着手，站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
秦明媚含着笑：“衣服给我吧。”
她出身世家，礼仪教养皆是上流，这么一对比，曲小萌更显得狼狈。
秦明媚将她手里的衣服拿了过来，叠好之后放进行李箱。
“严朔不爱穿比较厚的裤子，他对羊毛过敏，穿羊毛衫会长小疹子。”
曲小萌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好心办坏事，毕竟作为病人，穿戴的衣服主要以保暖为主，根本没想过严朔穿了这身会过敏。
“还有这个，保暖裤。”秦明媚将裤子随手放回衣柜，“严朔从**这个。”
眼看着自己准备的衣服都被秦明媚以各种理由全都塞回了衣柜，曲小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了句病人就应该以穿舒服为主，遭到了秦明媚的反驳。
“你大概不知道，严朔很讨厌别人改变他的习惯，触碰他的禁忌。”
“但是医生说......”
秦明媚眼神忽暗，曲小萌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不悦甚至厌恶，但仅仅是一闪而过。
片刻后，秦明媚才说道：“医生说什么不重要，病人才是最重要的。”
曲小萌看着衣柜里乱七八糟的衣服，一时无言。
“我和严朔在一起这么多年，知道他的习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你，今后你来照顾他，就不会那么多顾虑。”
秦明媚的每句话都绵里藏针，曲小萌怎么可能听不懂？
既然严朔有这样一位知根知底的知己，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不、不用了。”
她笑着，大概比哭还要难看，悻悻离开房间，正撞上严家的佣人。
“哭丧着脸待在门口干什么？夫人叫你赶紧下去！”
佣人毫不客气，颐气指使地告诉曲小萌，周丽华找她有事。
曲小萌半点不敢懈怠，刚下楼就看到了周丽华怒气冲冲的脸。
养尊处优的贵妇发起火来也不见任何修养，尤其周丽华对曲小萌颇有微词，加上上一次严朔为了护她羞辱了自己一顿，周丽华一看到曲小萌就火冒三丈。
“愣在这里干什么？真以为你来严家是做太太的？！”
话落，周丽华见曲小萌一言不发，心里更是洋洋得意。
严朔重车祸住院，曲小萌没了这个后台，还想在她面前横行霸道？！
“乡下丫头就是没教养、没出息！我说了这么多，她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就算了，板着个死人脸给谁看！”
周丽华俨然把曲小萌当成出气筒，曲小萌不说话、不反驳，她就越变本加厉。
眼前这么个软柿子，周丽华自然不会放过，仿佛要把之前受过的气通通发泄在曲小萌的身上。
周丽华数落了她好一阵，周围的佣人没一个敢吭声，直到秦明媚下楼替她‘解围’，周丽华才停止谩骂。
“伯母，严朔那边人手不够，她要跟着我一起去照顾严朔。”
周丽华白眼一翻，气焰冲破天灵盖：“赶紧走！看着就晦气！”
曲小萌从小受过不少委屈，对她来说周丽华的谩骂还算可以抵御，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觉得面皮滚烫，自尊心简直放在地上摩擦。
一路上曲小萌一言不发，想着外婆稍微好受了点，
到达医院时，秦明媚跟她说道：“从今天开始，白天我来照顾严朔，晚上你来照看他。”
秦明媚从容安排着各种事项，曲小萌没有任何插嘴的机会。
医生通知家属去办公室一趟，秦明媚二话不说跟着医生商讨严朔的病情。
曲小萌颓丧坐在病房前，揉了揉眼角，好不容易将酸涩压下去。
不过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局外人，她何必这么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