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他于雨中静静地看了我良久，才开口，却不是和我说话，声音不知喜怒：

「谁放的人，让她去找了左护法？」

白玉台的周围隐匿着仙门守卫，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了，今夜仙门戒备格外森严，却处处都无人阻拦我。

年轻疏离的右护法上前，跪倒在陆衍脚下，不卑不亢：

「是属下。」

右护法出身微寒，却谋略出众，一直跟着陆衍一起平定三界，下一瞬却被他一掌击在心口。

右护法吐出一口鲜血，表情却没改变，重新爬起来跪倒在陆衍脚下，膝行几步。

5.

右护法道：「仙尊筹谋这么久，不能一时冲动误了大事。仙尊夫人乃是苏家嫡女，其他人陨落就陨落了，夫人不能陨落。」

灵雨沿着陆衍的鼻梁往下滑落，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往我的方向提步而来。

他才刚动一步，我就下意识地往后退。

不知几何的尸体横亘在我与陆衍之间。

我也见过夫君杀人，但从未害怕，因我知晓，夫君从不伤我。可陆衍就不一定了，今日他不知为何入了这么深的魔，连挚爱的夫人都要杀。

说不定这会要顺手把我灭了，我的脸上浮现出恐惧。

陆衍的脚步顿住，他再不进前，白发成狂。

他喊我的名字，声音艰涩：

「柳萱。」

「我不动，你别怕我。」

白玉台上的灵血洗刷了三日才洗干净。

仙尊所杀的仙门长老、外门弟子都出自各大修真世家，仙门上下都传世家放肆太久，才让仙尊不满了。

右护法手段猛烈、刚柔并济，借着这个机会让各大修真世家收敛了气焰。

不知道谁放出的消息，整个仙门上下都知晓，仙尊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一夜白头、吐血不止，几近入魔。

连仙尊夫人都称病不出，暂避锋芒。

大家都在猜我究竟说了什么仙门秘辛，才让仙尊伤心至此。

其实我只是在一个春夜里，仰头问他：

「你是我的道侣吗？」

淋了一场灵雨后，我伤势加重。

我以前身子没有这样脆弱，

在凡间时，为了生计我什么活都能干。

故而，我在夫君面前时常自卑。

乱世动荡，有不少修真世家败落，但骨子里的高雅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夫君就是这样的人。

我时常无意识地在他面前藏起自己的手，免得他瞧见我掌心的茧。

夫君便笑着把我的手摊开，把脸轻轻地贴上去，叹了口气：

「你呀你。」

隔日，他就用脖颈上那枚千年灵玉，换了一张养肤丹的丹方。我时常怀疑，是他将我保护得太好了。

故而，受不起一点风波。

我从梦中睁开眼来，殿中金蟾吐香，我看见有身影在眼前迷蒙，近似呓语地抓住他散落的长发：「夫君，你怎么头发变白了？」

眼神清明之后，这才发现。并非墨奴，乃是仙尊陆衍。

他的身形，与墨奴有些相似，我讪讪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