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红月的树枝还没下来,就被许大力大声阻止了:“娘,你要干啥?”
程红月的手僵在半空,转而看向许大力:“这小娼妇不守妇道,三天两头的跑,我们都出来逃荒了,谁能像在村里似得看着她?还把你四妹唯一的衣服给撕了,你说她该不该打?”
许大力说:“你们没看见她额头的伤很重吗?不撕四妹的衣服也是撕别人的,不然咋包扎?”
许晴蛮横道:“她受伤是活该,没把她浸猪笼就算是我们家开恩了。”
许大力反问:“你们要是再把她打出啥毛病,谁来伺候我?”
江黎能听得出来,许大力其实是在帮自己。
原主的记忆中,每次婆家人要对她动手,许大力只要在场,都会开口维护。
不管原主怎么骂他,怎么伤他男人的尊严,他都从未反驳过,顶多两人几天不说话冷战。
江黎想,被人硬凑在一起过日子的夫妻,感情肯定没有,这个男人该是愧疚,愧疚自己是个瘫子,什么都做不了,连累了原主。
所以原主明晃晃给他戴绿帽,他选择了隐忍。
许勇走到许大力身边,往平车上一靠,找了江黎一下午,脚都走酸了,并不插嘴这场争论。
倒是他的媳妇汤敏放下怀里一捆草根,走到程红月的面前劝说:“娘,我瞧着大嫂脸色白的吓人,这次伤的不轻,不如算了吧?”
汤敏可不是关心江黎,正如许大力所说,把江黎打出个好歹,谁来伺候瘫子?
最后还不是落她头上?
老三许聪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靠着行囊坐下,生怕弄脏身上那件已经洗到发白的青衿,也不知道拉了谁的衣服垫在了地上。
他四年没去过书院,出门或者家里来亲戚,都要把这身青衿给穿出来,提醒所有人,他是有学问的读书人。
实际上,许聪至今连童生也没考上,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就这程红月还逢人就说要不是家里穷,许聪现在就是秀才郎,将来没准还能高中!
许晴质问:“那我衣服被她白撕了?”
许大力说:“我看是从衣角撕的,也不是不能穿。”
逃荒的人哪个不是风尘仆仆?
哪个能着装体面?
谁会关注谁的衣角多一块少一块?
许晴说:“反正今天不赔我衣服不好使!”
许大力头疼,刚毅面容上多了些许不耐:“你想咋地?”
许晴说:“大哥你那不是有支银簪吗?你把银簪给我,当是赔我衣服。”
许大力默了。
他什么都能给许晴,只有银簪不行。
当年他双腿受伤,急需药费,可打猎赚来的钱一直被程红月保管,紧急关头,程红月却说钱都用在了家里开销上,顶多能拿出一两。
家里人都劝他把银簪挡掉,就这他也没有动过卖银簪的念头。
江黎清楚知道银簪对许大力的意义,原主什么都能偷拿给情郎,单单没有打过银簪的主意,那是人家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终是听不下去,江黎冷淡开口道:“不就一件破衣服?还你就是。”
许晴伸出手,咄咄逼人:“那你还啊?”
江黎说:“我说还就一定会还,但是要等我有钱才行,到时候还你一身新的!”
许晴脸上充满鄙夷:“你但凡手里有个三瓜两枣的,也得给那个奸夫留着。”
许大力厉声呵斥:“怎么和你大嫂说话的?”
程红月见许大力吼自己女儿,帮腔说:“老四说错了?我们为了你到处找这小娼妇,你倒好,分不清个好赖,还向着小娼妇说话了?赶紧把你那银簪拿出来赔给老四,这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