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上床榻将自己裹成团
的。
只知道一直哭到晌午我才冷静下来。
屋子里的仆从无声无息地离开,偌大的小院没有一个人关注我是否进食,我知道
这是又一道命令。
一道因为我惹哭杨云舒所以不准吃饭的命令。
果然,当我走向小院门口时,那些仆从默不吭声地拦住了我,为难地告诉我夫人
下令不许我外出。
她们不敢得罪我,更不敢得罪娘亲,所以见我硬是要往外走时,急得快要哭出
来。
我没有为难她们,只是将落在拐角处的手帕捡了起来,便往回走。
那张绣了母抱女的手帕被我撕成碎布,我平静地将它随手丢在湖里,看着鱼儿为
这些不能吃的杂物争抢追逐。
直到一声愤恨的怒骂炸在我的耳边:
[你都跟云舒说了什么!]
[杨锦笛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搅事精祸害精,家里因为你起了多少纷乱你
知不知道!」
「枉我把你当妹妹疼,枉云舒还劝我好好待你,结果你就是这种人!为了一个甘
果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哥哥拽着我的衣领骂了很多很多,他愤恨嫌恶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忽然笑了,笑的如同那天他端来的点心一般灿烂:「所以我不是你的妹妹了是
吗?]
「所以你之所以那么照顾我,全是因为杨云舒的嘱咐是吗?」
[你是她的狗啊,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小名叫大黄对不对?]
[哈哈!你是狗!]
我笑到眼泪都落了下来。
见我像疯了一样,哥哥反倒骂不下去了,他看着我止不住的笑意,不知为何松开
了手。
我顺着他的力道站好,将衣襟整理了一番继续往回走,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反倒是他忽然开了口:「你别这样了阿笛。」
他唤我:「去和娘亲服个软,和云舒道个歉,我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你总是这么尖锐,总是喜欢争,这样不好,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你。」
[听话,和哥哥一起去道歉,一切就过去了。」
「过不去的杨天成。]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连这般哭诉都争不回来自己该有的东西,你叫我放下你说会过去,不可能
的。」
[我永永远远都会记住今天,记得你和她的选择。」
拐角处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这样吧。」
丢失了十年的孩子,强求回家是错误的,这个家早就没有我的位置,这个道理我
应该从刚开始就明白。
可我太想要温暖了,错把火焰拥入怀中,如此被灼伤也是我应得的。
「阿笛!」
身后杨天成还在唤我,可惜我永远都不会再为他动容。
那碟他所谓一端上桌就取来给我的云片糕,难道我就没尝出是隔夜的吗?
那些他带给我的吃食和玩具,难道我就不知道是吃剩下的和敷衍买的次品吗?
还有杂书哈哈哈.…….杂书…….
他难道不知道我还未习字,根本看不懂吗,连敷衍都敷衍得那么漫不经心,我到
底在期望什么啊…….
我努力模糊那些伤我的举动,努力将他们对我的一点点好意放大捂在心口。
可当现实真正摆在我面前时,我发觉自己糊弄不下去了。
他们不爱我,谁都不爱我。
[十六姐。」
我轻轻地喊着:「我们回王府吧。」
[就按阿爹说的,我会和诚王世子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