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眉头蹙得很深很紧,“他不知道这是我的东西吗。”
曹荆易含笑反问我,“知道了就不会抢吗。”
我陷入不可思议的震撼中,我和黑狼在战火里相遇,是生死间的风月,这样的感情即使苍白短暂,也深刻入骨,他为我的安危潜伏在常府,保护我从常秉尧魔爪下挣脱,他可以豁出性命护我周全无恙,怎会劫持我的军火,就算劫持也不可能打伤我的人,我问曹荆易,“百分百确定是他做的吗。”
他没有回答,手忽然伸向我,在浓烈闷热的车厢内,在充满了我们彼此气味的空气中,无声无息触碰到我的耳垂,我下意识仓促躲闪,他出声说别动。
我瞬间僵住,他指尖勾挑起一缕长发,稍微用点力气,我头皮被扯得痛麻,不由自主溢出一声**,他立刻停止,我抬起头可以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淡淡的,浅浅的,又很难忘却。甚至再逼近一寸就能我喊他名字,他喉咙溢出嗯,全神贯注移动着他声音低沉,“这个我一直知道。还有吗。”
我摇头说没有。
他发出轻笑声,像诱哄孩子那样的语气,“故意隐瞒或者撒谎,要掉全部的睫毛哦。光秃秃会变得很丑。”
我嗤地喷出来,两只掌心抵住他他垂下眼眸,薄唇虚无挨着我额头,随着车每一次颠簸摇晃,而重重他五根“你这么认定黑狼不会动你的东西,他对你很好是吗。”
我眼前晃过许多画面,一帧帧,一阙阙,我小声说,“是。”
“和我比怎样。”
我失了声,他等我的结果,又迟迟等不到,他笑说很难回答吗。
我伏在他肩头,沉沉喘息着,他再没逼迫我开口,车在漫长的行驶与颠簸后停在常府门外的深巷,一处染了月色的树梢下。司机升起挡板,曹荆易的唇微微下移,落在我渗出一层薄汗的鼻梁,我说我给不了任何,可以把你对我的好,慢慢收回去。
他我眼珠仓皇转动,将自己缩得小小的,窄窄的,他手捧住我的脸,拇指在他我低下头吸了吸鼻子,“你这么好,何必浪费时光。”
“我浪费了半生,还差几年吗。”
他我转过身推门下车的前一刻,耳畔响起乔苍的警告,我停下动作凝视地上自己的半抹人影,“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沉默片刻,笑了声,“不是知道了吗。”
我摇头觉得远远不够,他的神秘,他的深度,他的每一步棋,他在饮酒作乐中为乔苍制造的麻烦祸端,不仅仅是珠海四大户身份具备的胆识和气魄,珠海的豪门贵胄这么多,并没有几个人敢正面杠乔苍。
“不论是一般人,还是多么厉害的人,和他交手从没有谁不受伤不战败。怀海练了十八年功夫,和乔苍不过打平。”
曹荆易伸出手,他触摸着车顶垂下的中国结,流苏穗儿在他指尖拨弄下轻柔无比,像一丝丝打碎的羽毛,“从前我只是万花丛中风流的公子,现在我有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想要做的事,想要打赢的对手,自然会改变一些我的方式。”
我沉默间朱门外驻守的保镖看到了我,迈下台阶走到车门旁,弯腰恭候我回府,我不好再说什么,和他颔首道别。
唐尤拉被韩北接走,送去了欧洲一家私办皇室医院,治疗她体内的砒霜剧毒,偌大的常府变得空空荡荡,连一个说话做伴的人都没有,只有对我百般恐惧噤若寒蝉的佣人,看到我眼底流露出惊恐和躲避。
出院归来养胎的沈香禾一人住在别墅,和我互不干涉,偶尔在庭院碰面,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她感激我,更恨我,这一点让她无法与我冰释前嫌,如果没有我她不会过那么一段曲折悲惨的日子,甚至常府,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夜深人静时,我总像活在半梦半醒中,能听到女人们的嬉笑声,能看到花她们都不在了。
散落天涯,阴阳相隔。
第二天中午沈香禾听说我要去美容院,吩咐佣人找我捎一瓶精华乳,我走下木梯笑问你家主子不怕我在乳霜里做手脚吗。
“沈小姐说如果姜小姐真有这个打算,早在她受困地牢就出手了,老爷病重卧榻那半月,您在常府只手遮天,想要碾死没名分的她,还不是打个喷嚏就办到了。现在她对您毫无威胁,又曾为您效劳,您养着她不计前嫌,也是博美名的事,聪慧如您自然不会加害她。”
我挑了挑眉,沈香禾也算个聪明人,可惜常秉尧在世时工于心计争宠,争到最后犯糊涂了。
我拎包走向石子路,背对那名佣人说,“你家主子恢复二姨太名分的事,这几日我会放出消息。让她以后老实些,别像以前那么毛躁得罪人,老爷不在了,我没耐心给她擦车一个小时后停在窈姿美容馆,两名保镖要跟我进去,我打发他们在车里等我,我推门进入大厅,接待小姐正为两名富太太办理白金卡,我一眼认出是宴会上见过的苏太太和柳太太,下意识要找个角落避开,苏太太转身正好瞧见我,她试探喊了声是六姨太吗。
我不得不笑着和她碰面,她喜不自胜,“本以为这样的地方,只有我们这些黄脸婆才会来光顾,没想到六姨太风华正茂,也偶尔来做。”
我当然清楚这些养尊处优攀比嚣张的阔太哪里是真瞧得起我这个最小的妾侍,妻子眼中,二房就像狗屎一样不入流,不管多么得意受宠,她们不过是敬畏我身后的权势与家底。
我打开坤包递上比她们高出两级的顶级白钻卡,“苏太太可真是抬举我,您看上去一点不比我逊色。等我到您这个年纪,未必有您光彩照人。”
她捂着嘴开怀大笑,耳根子通红,“六姨太这张嘴啊,都快成了珠海一宝了,说出来的话真是舒坦。”
柳太太提议说六姨太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一起。
我不好拒绝,只得跟着她们进入预定好的包房,三名技师随后赶到,我还是老规矩,最好的香料泡水擦身,奶、乳、精华水一样不落,她们比我更挑剔,皮肤吃不消,瓶瓶罐罐的挑拣了好半响。
柳太太最先选完,她有些奇怪问,“听说五姨太也走了?”
我嗯了声,“她身子不好,之前老爷在离不开她,她强撑着侍奉。”
她解开束发的簪子,“做妾有什么好,拿命在赌荣宠。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她哪有您的资质,无子无女也照样尊贵无双。”
我捏起一粒樱桃放进口中,甩净指尖的水珠,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太太躺在我旁边的床上,一边解衣裳一边招呼技师过去,“给我做一套全奶蒸,别的都不加,我过敏很严重的!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南方要大旱了?空气干燥得我皮肤都有皱纹了。”
柳太太盖上一层湿布,“是呀,好久不下雨了,风吹脸蛋疼。”
我趴在床上蒸热后背时,做面膜的苏太太忽然想起什么,她偏头问我,“听说最近六姨太和朱府走得很近。”
我睁开一道缝隙,“您从哪儿听说。”
她不屑哎了一声,“朱家什么心思当谁不知道呀,二太太的小姐可是对乔先生迷得颠三倒四,大门大户的姑娘也不嫌害臊,恨不得扒光了自己钻乔先生被窝里,朱太太又是狗眼看人低,乔先生都不搭理她,她能不想办法巴结您铺路嘛,其实她心里呀最瞧不起您了,背后说您是妾,靠那些见不得人的狐媚手段熬到今天,她有本事她也拴住她男人呀,别天天守着空屋子跟怨妇似的呀!朱家很重男轻女的,她自己没指望了,就妄想把不受宠的女儿托上枝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材料。”
柳太太也随着嗤笑,“乔先生真和常小姐离了,也只瞧得上六姨太,那丫头算个什么东西,脸蛋顶多算清秀,脑子也不聪明,整个人娇娇弱弱的,像个扶不起的病秧子。哪配得起仪表堂堂的乔先生。和六姨太才是郎才女貌,势均力敌。”
我脸色微微沉下,苏太太最先察觉,她抬脚捅咕柳太太,后者讪笑了两声,“六姨太您不要计较,我也是爱八卦,道听途说的。”
做了一半水蒸苏太太又约来两名官太,她们进屋后便唧唧喳喳吵得我脑仁疼,我匆忙结束和她们道别,她们不打算放我走,我推脱肚子饿了买份糕点,这才从门里挣脱。
走廊尽头两名保安正阻拦一个闯入大叫的女子,我仔细打量才发现是常锦舟,丧礼后我再没见过她,她清瘦得不成样子,眼窝都凹陷了,她大声叫喊我认识六姨太,她不会不见我,你们放我进去!
保安不敢做主,六姨太三字在今时今日的珠海,是卡在金字塔尖的,沾了我的边儿,谁都不会得罪。
常锦舟在奋力挣扎中看到灯下沉默的我,她声嘶力竭叫喊,“柳玥,你躲起来算什么本事!常府不让我进,我找到这里你也不敢和我对峙,你还不如一条狗!”
我笑了声,朝保安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放行,失去禁锢束缚的常锦舟整个人都疯了,脱缰一般朝我飞奔而来,可惜她身子太虚弱,到达我面前还没有来得及唾骂或者厮打,就自己踉跄跌在墙角。
我居高临下俯视她,眼底是深深的怜悯,“你找我算账,还是来取我的命。”
她剧烈喘息,脸上满是狰狞,“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手刃你,将你挫骨扬灰。”
我上下打量她,“就凭你现在吗。”
她在我的嘲讽中握紧拳头,缓慢而艰难爬起来,她褪去了往日的光鲜,比我还要瘦一点,如弱不禁风的柳叶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以为了报亡夫的仇蛰伏这么久,将我的家族搅得天翻地覆,我也可以再夺回来,让你拥有更惨烈的结果。”
我笑着说当然好,如果你能拉上乔苍一起,不仅这个等待的时间用不了十年,十天就足够,还能彻底铲除我。
我说完拍了下额头,“瞧,我怎么忘了,他不但不会帮你,还会知道你有这份心思而厌恶你,就像厌恶你的孩子一样。”
她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狞笑逼近她,唇挨在她脸孔,不错过她任何表情,“我记得你流产那一次,我曾说过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拖了这么久,是时候了。你结婚两年半,怀上的那一次也不过是争宠的手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正值壮年,却偏偏怀不上,我都为他怀了两个,你连一个都没有。”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她有预感自己会面对怎样的天崩地裂,所以她几乎不眨眼,直勾勾凝视我这两瓣唇到底迸出怎样击垮她的恶毒,我悠闲随意掸了掸耳环。
“乔苍每一次和你**前,都会吃一粒避孕药,你大约还不知道,这世上有男性避孕药,对吗。在药物的伤害下,他拿什么让你怀孕啊。常秉尧出事后,他碰过你吗?他连戏都不愿演了。你这副她她嘴唇和脸孔都在颤抖,她哽咽说不可能,他很爱我,他真的很爱我,他不忍心这样对我。
她麻木自己仍觉不够,她大声朝我嘶吼,“他那么爱我他不会!”
“他爱你什么。爱你不如我的容色,爱你不如我的风情,爱你不如我的婀娜与聪慧,还是爱你自恃家族昌盛,对他势在必得的可笑愚蠢的高傲。他爱这世上最狠毒最精明的女人,他爱的是征服,而不是一只猫。”
我伸出手,在她僵硬呆滞布满泪痕的脸上拍了拍,“你瞧不起我,骂我是**,可你的丈夫宁可让**为他生儿育女,也不愿让你这位出身高贵的妻子孕育他的血脉,你还活着做什么呀,难堪没受够吗。”
什么是万箭穿心,什么是生不如死。
常锦舟此时的模样,她脸上的惊愕,震撼,死寂,哀戚,绝望。就是对世间极致的美好又极致的残忍的爱情最好的诠释。
这番真相刺痛了她的灵魂,连心脏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痛苦,她在丈夫的算计和防备里活了两年,她就像一个傻子,失去了一切,连自己的尊严都没有留住。
她眼底起先只是积蓄了一层薄雾,随后澎湃出厚厚的,浓烈的水汽,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啕,又不想被我、被门内听到动静探头查看究竟的富太看到她的狼狈,她捂着脸咬牙隐忍,可她颤抖的我收回自己凉薄冷漠的目光,无视她走出十几步,这条长长的走廊白光闪烁,几位太太惊叫声连天,常锦舟裙摆落在苏太太掌心,她死死攥着,攥出仓促的褶皱,她大喊乔太太!
我透过面前一扇玻璃门朝后看,她紧闭双眼似乎不醒人事,再也不知这纷纷扰扰的红尘忧愁,阴谋诡计。头顶射出的光束下,她哑然失了声息。
我回到常府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曾吩咐管家婆备燕窝去别墅探望常锦舟,她自己撞上了我的枪口,什么因果都该承担。
我倚着床头看书等到深夜,绣楼回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响,很轻,只是更深露重万籁俱寂,藏也藏不住,仔细听有沙砾摩擦的声响,我抬眸瞥了一眼时间,十一点,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门扉微微晃动,吱扭钝响,卷着袭袭花香的夜风灌入,掀起窗纱,掀起我身上轻薄如丝的睡裙,乔苍进门后一言不发,也不曾往床上我玲珑婀娜的身躯上瞧一眼,只是沉默“姜小姐等不及了吗。”
我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合上书本,泛黄的陈页挡住鼻与唇,只露出一双妩媚狡黠含情脉脉的眼眸,“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还让我猜吗。等不及什么。”
他在木盆内洗了手,侧身对我擦拭,“今天你见过谁。”
我故作恍然,“呀,她去告状了。”
我嘟着嘴不满,“我还没告状她呢,她倒先将我一军,我好好去做美容,她非要堵住去路和我争吵,那么多人在,我也是要面子的。乔先生最了解我,我是半点亏不吃的人。尤其是我看了厌烦的女人。”
乔苍换上我为他准备的新睡袍,他朝我走来,将灯光拧得更昏暗,“她哭了一场,提出离婚。”
我倒是没想到常锦舟这把玩这么大,她是真心实意我不觉得,以她继承她父母的城府,利用离婚博取同情倒是最可能。
我眉眼一挑,“乔先生答应了吗。”
他反问你猜。
我他闷笑出来,书本从手上滑落,指尖僵住,心口不由自主颤了颤,呼吸都开始不稳,他偏头看向我,在我注视下捏住我的脸,“我要的妻子,可以任性,嚣张,刁蛮,放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都没有关系,可她不能脱离我的掌控与保护。”
我反手握住他,脚趾沿着他大他眯眼沉默许久,最后发出一声轻笑,“姜小姐做不到,也不妨碍,谁让我受你迷惑,不肯再要别人。若是后半生没有姜小姐每天挖坑算计我,折腾我,日子没有了生趣。”
我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搂住他脖子,他托着我我没有等他说完便含住他嘴唇,像一个霸道的女土匪,在品尝征服我的猎物,我的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常锦舟又作妖,乔苍刚刚摸到,被我一把夺过,放在乔苍确实没有打算理会,然而这通电话如同催命,迟迟不肯结束,刚挂断不到两秒钟又开始响,将好兴致搅得全无,他湿热的唇离开我他接通的瞬间那边再次挂断,他牙齿咬住我耳垂说,“姜小姐缴械得这么彻底。”
我手胡乱朝下一抓,本以为他也蓄势待发,没想到他很平静,丝毫不染波澜,对自己的他起身半跪在床尾亲我咬紧嘴唇仍声嘶力竭喊了出来,伴随这样的喊声,乔苍按下接通,那边传来黄毛声音,他喊了声苍哥,乔苍含糊不清说了一个字,等。
我知道黄毛在那边听到这边的一切,包括我的呐喊和我的呼吸,他都一清二楚,可我顾不得那么多,我快要死了,快要疯了,乔苍就是我的天敌,是我的罂粟,是我的炸弹,我面红耳赤抓紧他肩膀,甚至想要更多,想要一直不停歇,想要长久停在这一刻,这样的醉生梦死,这样的春花秋月,哪里是我抗拒得了。
在黄毛等不及的一声苍哥里,我被夺去了半条命。不断的颤栗中乔苍无声攀附上我他那根潮湿的我还没有从余韵中平息,他这句话令我感觉到再度来势汹汹的**,我